周赫煊提示說：“最好彆去招惹。”
就在此時，林國達俄然瞥見內裡有個瞎子，正端著把胡琴用竹竿探路漸漸行走。他當即放下茶杯，出去把瞎子扶住：“先生要去哪兒？”
林國達爬到半坡，瞻仰著周第宅說：“周先生，這宅子挺豪闊，比我家的屋子還大。”
林國達出世於廣東敷裕家庭，祖上曆代經商，另有個太爺爺是清朝知府。日軍攻占廣州之前，他百口都躲鄉間去了，現在彷彿還過得不錯，起碼他父母在信上是這麼寫的。
此時國難當頭，若真有大誌壯誌，那也是去疆場殺敵建功，哪有整天想著當匪賊地痞頭子的？
林國達收起那副逗比模樣，感慨道：“不愧是周先生，連家裡的樂工都曉得愛國。阿炳先生，我送你去船埠吧。”
瞎子阿炳活力道：“你冇鴉片還跟著我乾甚麼？想免費聽我唱小曲兒啊，冇門兒！”
“那恰好，彆我給省錢，必然要修得敞亮大氣，”龍繩曾俄然說，“彷彿老蔣也住在重慶，就照著老蔣第宅的模樣修。”
張樂怡說：“跟家裡的仆人們學的，他在重慶可受歡迎了，前次還形成了交通堵塞。”
周赫煊在樓上聽得逼真，笑問：“這瞎子甚麼時候學會重慶話了？”
周赫煊直接扇他一腦瓜子：“瞎扯甚麼呢？左邊阿誰是師母，右邊這位是崔蜜斯。崔蜜斯當年跟呂碧城並稱天津二才女，今後對她尊敬點。”
龍繩曾連連點頭：“那還是算了，我不跟軍統的人打交道。”說著，他又皺眉道，“不對啊，軍統的人如何成重慶袍哥會總舵主？”
這是龍繩曾第一次來重慶，他對兩江環抱的山城地形非常希奇，到處拿來跟昆明做比較。
林國達說：“吹牛誰不會啊，你倒是唱一個我聽聽。”
瞎子阿炳說來就來，張口唱起了新編的愛國小曲兒，並且竟然是用重慶方言唱的：“莫要慌，莫要忙，哥子夥聽我來唱一唱。東洋猴猻兒太放肆，霸我國土搶我糧，欺我姐妹毀我房。大轟炸，隆隆響，山城裡外冒火光。空軍兒郎快雄起，打得那鬼子哭爹又喊娘……”
“今後叫教員吧。”周赫煊提示道。
林國達頓時無語，也來了脾氣，說道：“我還不奇怪聽呢，誰曉得你唱曲兒是不是跟殺豬一樣刺耳。”
張樂怡被逗得直笑，崔慧茀則有些臉紅。
林國達固然有些逗比，但根基教養還是有的。他乖乖坐在沙發上喝茶，冇有到處亂逛，穿戴一身乞丐般的破衣服，竟然在豪華的客堂裡不顯得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