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年,全部四川東部的夏季稻,幾近顆粒無收,持續兩年水水災,比及冬春時節必定又是一場饑荒。
船埠上的祈雨典禮已經結束,成千上萬人迎著驕陽瞻仰天空……萬裡無雲。
峻峭的船埠坡道,一個羽士手拿佛塵,身後跟著幾個和尚尼姑和仙婆仙公。他們在火線帶路,前麵兩班鑼鼓隊跟從,旗牌傘扇、幡影招招,如同大戶人家送行出殯。
當時,死屍多得填滿了重慶公墓,川災佈施會不得不修建二座(有說四座)火化場,並開挖隧道,將屍身火化後盛放骨灰於隧道中。
和尚尼姑們雙掌合十坐於蒲團,口中唸誦祈雨龍王咒:“唵多姪他娑囉娑囉悉利悉利,蘇盧蘇盧,那伽喃,闍婆闍婆……佛神力故,大龍王等,速來於此,閻浮提內,降樹大雨,遮囉遮囉致利致利朱漏朱漏娑婆訶。”
本地三十餘位鄉紳,齊齊跪在五方龍帝駕前,此中一名領頭唸叨:“四川乾旱,長江斷流,我等百姓,在此祈求。望龍王爺早早降下甘霖,解民生於倒懸,來日必將日日祭拜、月月供奉、年年恩謝……龍王爺啊,你就撒幾顆雨點兒哇!”
周赫煊沿著船埠坡路拾級而上,直奔郊區內的電報局,對發報員說出地點:“美國越洋電報,就說:四川大旱,請洪門籌集賑災糧,起碼50萬噸,周赫煊付全款。”
“嗚嗚嗚……”不知誰先哭起來,動員著更多人大哭。
“叮咚當嗆!”
“好的,先生。”孫永振朝著車站的方向奔馳。
五方龍帝被送入龍棚歸位,人們在龍棚裡邊燃香點燭,仙公仙婆滿身打擺子,念著咒語跳起了祈雨跳舞。
周赫煊此時也在船麵上,冷靜地看著麵前的統統,表情極其龐大。
據史料記錄,1936年底到1937年初,重慶每月均勻餓死500人,餓殍各處,哀鴻遍野。哀鴻吃光了樹根和芭蕉,又采挖白泥充饑,紛繁腸道鬱結而死,乃至呈現“饑民爭吃人屍肉”的人間悲劇。
實在劉湘也撥了錢賑災的,四川施助會主席尹仲老先生,大哭著向發賑職員下跪,叮嚀哀告務必將款項發到哀鴻手中,不要昧著知己貪汙。但這些錢即便全數發放到位,分派到川東120餘縣,也無異於杯水車薪,均勻每個哀鴻隻能分到4分錢。
三十餘位鄉紳齊刷刷跪地,雙手按著60度高溫的石板,高呼要求著龍王賜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