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儀趕緊歪了歪身子,縮進了暗影一分,顯出有些倦怠的感受來,抬手拄頭剛好掩住本身的半邊臉,倚著食案微閉了眼睛。他平日也常有如此假寐,故其彆人不覺得意。
羋月吐吐舌道:“你便是颳了鬍子,也是父老,不過那日是‘大父老’,現在是‘小父老’罷了!”
他得了羋月所贈的金子,本當起家前去秦國,但是他自忖在郢都混了數年,亦不過是混得如此落魄,便是如此縮衣節食到了鹹陽,想來既無華服高車可奪人眼,又無薦人引見可入民氣,還是不知何日方能出頭。又聞聽秦國使臣因五國合縱之事,來到郢都,便故意等待機會,與秦國使臣交友,不但能夠搭個便車到鹹陽,乃至有能夠是以而獲得舉薦,直接麵君。以是這些光陰來,他便每天到這間酒坊當中,叫得最便宜的一角濁酒,一碟時人稱為菽的豆子,漸漸咀嚼,消遣半日。
黃歇亦聽得明白了,當下拱手:“不敢。”
隻是張儀坐的位置,常常是牢固的,此處剛幸虧一個暗影處,能夠看到諸人收支,又可遠遠地看到秦人館舍的大門。
秦王駟笑看了樗裡疾一眼,道:“你便以我為假,何故就能認定他為真?便是他為真,何故認定我就是秦王?”
秦王駟笑道:“不要緊,公子歇如許的人物,任何時候鹹陽都會歡迎於你。”
秦王駟看著幾案上的兩隻杯子,黃歇的酒未飲下,羋月的荼也未飲下,不由微微一笑。
羋月不甘不肯地坐下,拿著陶杯看了半日,隻沾沾唇便嫌苦,竟不肯喝下一口來。
秦王駟又悠悠道:“何況太子橫為人軟弱無主,公子歇甘心在此庸君部下作一個庸臣?男兒生於六合之間,自當縱橫天下,如果一舉能動諸侯,一言能平天下,豈不快哉!”
秦王駟眉頭一挑,笑道:“公然是近在麵前。”當下便揚聲道:“如有國士在此,何妨入內一見?”
秦王駟笑道:“人各有誌,不必強求。天下才子,此來彼往,人纔不需多,隻要有效就行。”
樗裡疾卻歎道:“隻是卻要向那邊再尋可貴之士?”
卻聽得中間阿誰矮小身材的正牌公子疾笑道:“阿兄與兩位高朋且請入內,小弟在外頭相候便是。”
秦王駟笑而不語。
秦王駟聽著她信心滿滿的答覆,反而笑了:“既然你不嫁秦王,又何必多問,誰想嫁,就讓誰來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