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稽的臉都嚇白了:“大王,噤聲!”
嬴稷舉袖掩盞的同時,也遮住了眼中的殺機。
義渠王見羋月一向看著嬴稷,心中微有些彆扭,忙用銀刀割下一塊肉,遞到羋月麵前道:“皎皎,你嚐嚐這塊炙鹿肉。”
他不勸還好,越勸嬴稷就越加憤怒,叫道:“寡報酬何要噤聲,寡人另有甚麼可顧忌的?寡報酬王這麼多年,到處謹慎,恐怕行差踏錯,教群臣與諸侯嘲笑。可我那母後,我那母後倒是毫無顧忌啊,公開就把他們二人分封為君。朝上有多少功臣未封,而現在兩個乳臭未乾的小兒,寸功未立,竟然便能夠與軍功赫赫的白起並稱為君,這是多麼好笑啊,哈哈哈哈……”
嬴稷想要說些甚麼,羋月卻已經迴避似的轉頭,令道:“吹打,獻舞!”
羋月下旨,大封親族,軍功最高的弟弟魏冉為穰侯,另一個弟弟羋戎為華陽君,將公子芾封為涇陽君、公子悝封為高陵君。同時,封白起為武安君,向壽、公子奐、公子池等亦得封賞。
嬴稷一怒之下,掀翻了豎漆手中的托盤,冠服滾落一地,他肝火不息,順手拔劍將幾案砍為兩半,幾案上的竹簡散落一地。
羋月橫了他一眼,此人某次聽到黃歇喚她“皎皎”,便厚起臉皮,也要如此稱呼於她。平日私底下他若如此,她老是不睬會。現在在大庭廣眾之下,心中雖暗惱他順杆爬的臉皮越來越厚,可當著三個孩子的麵不好發作,隻得含笑用象牙筷子接過銀刀上的肉:“好,我嚐嚐。”
嬴稷嘲笑:“證明甚麼身份?證明我的父王在身後英魂不散,又為我生了兩個嬴姓的弟弟嗎?這類掩耳盜鈴的行動,真當天下人不曉得嗎?現在還要寡人與那野人、與那野種共享‘家宴’?寡人不去!”
豎漆嚇得不斷叩首,求道:“大王息怒,大王息怒!”
嬴稷沉著臉,看兩人眉來眼去的,俄然站了起來,舉杯叫道:“義渠君,寡人敬你一杯。”
嬴稷怔住了,他抬開端來,見不讓他坐下的人,恰是義渠王。
王稽道:“大王,大王如果不去,豈不傷了與太後的母子之情?”
嬴芾見狀,忙靈巧地上前向他敬酒:“王兄,臣弟敬您一杯。”此時嬴芾已經九歲,嬴悝八歲,多少有些懂事了,這些年來也出落得靈巧敬愛。嬴稷固然極其架空義渠王,但因為常常去羋月宮中,也算得親眼看著這兩個孩子長大,對這兩人還是有一些奧妙的感情。固然背後裡憤怒痛罵義渠王的時候,也會對這兩人丁不擇言,但於內心,多少還是把這兩個年紀靠近於他兒子的弟弟半視為弟,半視為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