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婆細細打量著,便見羋月坐在窗邊,案幾上堆著竹簡,墨跡未乾,羊毫擱在一邊,顯見方纔是在抄竹簡。見了五婆出去,便笑道:“五婆來了,可又有甚麼新的活計要拿來了?”她說得幾句,便一陣咳嗽。
這日淩晨,五婆扛著一個大麻布包笑嘻嘻地走進院子來。貞嫂正在院中曬衣服,見狀趕緊上前欲接過,五婆擺手不讓:“不消不消,你能有多少力量?還是我本身扛著……”又問:“夫人在吧?”
不想他這一動,貞嫂便已經像受了驚的兔子一樣,“啊”地叫了一聲,回身就逃進屋子裡去了。
貞嫂聽了這話,俄然伏地而哭,聲音嗚哭泣咽,倒是聽不清楚。
女蘿忙使個眼色,叫五婆把承擔放到外頭去,本身引著五婆出來,笑道:“五婆來看您了。”
貞嫂畏縮地點點頭。
這時候,嬴稷也跟著走出去:“大嫂!”他想說些甚麼安慰她,可一時又說不出來。
羋月眉頭微皺:“半個月?”
羋月輕歎一聲:“禮樂本是聖賢所傳,現在卻讓我來賤賣調換肉食之物,實是愧對先賢了,再還價還價,難道斯文掃地?他既有向禮之心,婚姻大事也是遲誤不得,我多花些時候,半個月應當能默出來的。”
貞嫂聞聲,又定定地看著嬴稷,俄然問:“你餓不餓?”
羋月悄悄伸手扶起貞嫂:“但是活著的人,還是還是要麵對,要活著。我們能夠活下來,就足以告慰那些死去的親人。貞嫂,你願不肯意和我們一起餬口?”
嬴稷看著貞嫂的背影,小小年紀也感遭到了一些沉重:“她真不幸。母親,我們要幫忙她啊。”
五婆微一躊躇,羋月已經看出來了,笑道:“五婆,我們都熟諳這麼久了,也勞你幫手這麼多次,有甚麼話儘管說出來,不必有甚麼躊躇。”
羋月擺擺手:“我身子無妨,已經好多了,咳嗽隻是小疾罷了。五婆,說吧。”
貞嫂昂首,看著羋月,驚奇不定。
女蘿垂淚道:“夫人,您何必如此自苦?冷向先生前些日子不也送了些米炭過來,您又為何回絕於他?我們當日助過他們,現在隻當他們還報便是。”
羋月輕歎:“我曉得你現在的表情,最能夠庇護你的人不在了,你最在乎的人也冇法庇護,本來是那麼幸運和歡愉的家,俄然甚麼都冇有了。天塌了,地陷了,無人可倚仗,隻要本身孤傲空中對痛苦和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