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來接放歸的宮女兒的。
含釧真的很感激,很感激。
鐘鼓樓外有一條長長的寬街,鋪的石渣,寬街中間鋪的缸磚,是馬車牛車驢車走的處所,門路兩旁鱗次櫛比地開著鋪麵,也有挑扁擔四周喊貨的挑郎擔,也有梳著一窩絲兒時髦髮髻的婦人家和化著三白妝的女人家三三兩兩走在一起,挑貨閒走。
哦,本來驢車不是自家的。
“阿姐!”
三十來歲,和白四喜有幾分神似,寬寬的臉頰,高高的顴骨,眼睛不大卻又算有神,滴溜溜地左轉右轉,說話中氣也足。
鐘嬤嬤是好人,嗯...愛財的好人...
崔氏笑了笑,“自家妹子不客氣!”便拉著含釧上了驢車,車伕呼喊一聲便朝南駛去,含釧挑開車簾,禁止不住地朝外望――這是夢裡,她終其平生都冇見過的場景。熙熙攘攘的人群、沿街熱熱烈鬨的買賣、你喊價我還價的聲音,另有鮮衣怒馬從街鋪旁奔馳而過的少年郎和穿著精美、絹花金飾的嬌蜜斯,含釧目不轉睛地朝外看。
那武官見含釧雖胡粉上得有些多,起了膩子,可端倪間倒是很有靈氣,身姿瞧上去也極其得體,又加了一句,“如果有難處,去找京兆府尹,拿出入宮奉侍過的證明,府尹自會遵循律法規定公道措置。”
白爺爺一早就交代了兒媳婦兒崔氏來接含釧,讓含釧在人群裡找,黑漆木驢車和提著食盒的婦人。
路邊有老婆婆坐在小杌凳上,守著一個小小的紅泥爐,握著一隻扁扁的鍋,熬煮著。
隻是眼角的紋路和手上粗糙的繭子讓含釧有些驚奇――宮裡頭三十出頭的女人,彆說紋路,臉上就是一點點瑕疵都瞧不見的!
“mm!”
這便是魏朝的好處,非賤籍奴籍的女子名下答應有恒產,如有了恒產,便可單人一戶掛在恒產名下,但有宗族的女子還得將戶帖掛在宗族名下,嫁娶婚喪皆由宗族男人做主。像含釧如許回不去客籍的,便可由官媒行媒人禮,倒也能嫁人,隻是嫁了人名下的恒產便歸入男人名下,無宗族護佑了,如果不嫁人呢,暮年就得掛靠在庵堂或是義莊,百年以火線有幾縷香火供奉。
“小姑!”
來迎放歸的宮女兒的,就站在寬街前,約莫五十來人,宮女兒們一出來便是此起彼伏的呼喊聲。
含釧深深吸了口氣。
頭一回見,含釧深深地朝崔氏福了一禮,聲兒裡有說不出的感激,“您叫我釧兒便是,勞煩嫂子來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