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醜問曰:“夫子加齊之卿相,得行道焉,雖由此霸王,不異矣。如此則動心否乎?”孟子曰:“否!我四十不動心。”曰:“如果,則夫子過孟賁遠矣。”曰:“是不難,告子先我不動心。”曰:“不動心有道乎?”曰:“有。
魯平公將出,嬖人臧倉者請曰:“他日君出,則必命有司所之。今乘輿已駕矣,有司未知所之,敢請!”公曰:“將見孟子。”曰:“何哉!君所為輕身以先於匹夫者,覺得賢乎?禮義由賢者出,而孟子以後喪逾前喪,君無見焉!”公曰:“諾。”樂正子入見,曰:“君奚為不見孟軻也?”曰:“或告寡人曰:‘孟子以後喪逾前喪。’是以不往見也。”曰:“何哉?君所謂逾者,前以士,後以大夫;前以三鼎,而後以五鼎與?”曰:“否。謂棺槨衣衾之美也。”曰:“非所謂逾也,貧富分歧也。”樂正子見孟子曰:“克告於君,君為來見也。嬖人有臧倉者沮君,君是以不果來也。”曰:“行或使之,止或尼之。去處非人所能也。吾之不遇魯侯,天也。臧氏之子焉能使予不遇哉?”
公孫醜問曰:“夫子當路於齊,管仲、晏子之功,可複許乎?”孟子曰:“子誠齊人也,知管仲、晏子罷了矣。或問乎曾西曰:‘吾子與子路孰賢?’曾西蹴然曰:‘吾先子之所畏也。’曰:‘但是吾子與管仲孰賢?’曾西艴然不悅,曰:‘爾何曾比予於管仲?管仲得君,如彼其專也,行乎國政,如彼其久也,功烈如彼其卑也,爾何曾比予於是?’”曰:“管仲,曾西之所不為也,而子為我願之乎?”曰:“管仲以其君霸,晏子以其君顯。管仲、晏子猶不敷為與?”曰:“以齊王,由反手也。”曰:“如果,則弟子之惑滋甚。且以文王之德,百年而後崩,猶未洽於天下。武王、周公繼之,然後大行。今言王若易然,則文王不敷法與?”曰:“文王何可當也?由湯至於武丁,賢聖之君六七作,天下歸殷久矣,久則難變也。武丁朝諸侯有天下,猶運之掌也。紂之去武丁未久也,其故家遺俗,流風善政,猶有存者。又有微子、微仲、王子比乾、箕子、膠鬲,皆賢人也,相與輔相之,故久而後失之也。尺地莫非其有也,一民莫非其臣也,但是文王猶方百裡起,是以難也。齊人有言曰:‘雖有聰明,不如乘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