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俄然亮起火星，火星又變成火苗。
王淵笑道：“我們是順天府的生員，來遼東遊學長見地。”
馬恩趕緊收刀藏到身後，賠笑道：“對，我是來端洗腳水的，打攪諸位相公歇息了。你們持續睡，我……我立即就走。”
王淵笑問：“有何不對？”
能被王淵帶著來遼東的弟子，必定技藝要合格。
老二馬懷笑道：“他們是墨客，來遼東遊啥學的。墨客也能打鬥？帶兵器做做模樣罷了。”
驛卒馬恩抄著尖刀，低聲問道：“可曾睡了？”
半夜。
並非微服私訪，也不是想扮豬裝逼，純粹是給驛站事情職員減輕承擔。
因為他讀國子監時，拜入湛若水門下，信奉甘泉心學那套，並且主張鼎新弊政。
“你們身為驛卒，卻把驛站當黑店，”王淵詰責道，“這事兒乾多久了？”
“啪！”
馬恩鎮靜道：“騎的滿是好馬，定為大族子。隻那幾匹馬，就值老鼻子錢了，把老邁、老二都喚醒了做事。”
“相公饒命！”
渾家跪地大喊：“相公饒命，我們也是過不下去了。朝廷讓我們世代做驛卒，可拿官牒白吃白喝的越來越多。本地官府又不肯貼銀子，朝廷給的十多畝地，客歲也被軍官兼併去了。我們有啥法？不殺人劫財，就冇銀子接待過往官差，遲早要被朝廷問罪。擺佈是個死，總得搏一搏！”
就拿大觀光家徐霞客來講，這貨本身冇當官，卻借來朋友的官牒。觀光途中，一起住驛站，吃的滿是霸王餐。
馬恩隻能稟明真相：“第五回。”
馬恩答道：“官卒，祖上是山東人，永樂朝那會兒過來的。”
“放屁！”
這遼東，化外之地，不比貴州好到那裡去。
盤山驛往前，便是沙嶺驛。
王淵沉默，弟子們也不說話。
不會提刀砍人的儒生，就不是真正優良的儒生。不會打鬥打鬥的物理門徒，也不是合格的物理門生，跟著王淵就要學會以“理”服人！
一塊銀元扔桌上，王淵喊道：“弄些飯菜，再籌辦熱水，給馬兒來點豆餅。”
王淵笑問：“兩位這是來端洗腳水？明日再來拿去倒掉也不遲。”
那麼老長的馬刀（龍雀刀），王淵不費吹灰之力拿起，並且還能用來教唆燈芯。這臂力，這節製力，絕對是用刀的妙手，馬恩哪還敢衝疇昔行凶？
馬恩把刀子插進門縫，悄悄撇開門閂，躡手躡腳走入房中。他老婆也拿著刀，亦步亦趨跟上，悄悄摸向床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