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悄悄站在那邊,頭頂的光芒被富強的樹影粉飾,陽光從他身後的海麵上鑽出去,將他的背影照得格外矗立漂亮。
古樹遮天蔽日,像一方穹頂一樣將人與天空隔開,樹枝上掛著各種用紅色絲帶繫著的小木牌,都是熱戀期的男女在海邊雕鏤師那兒買的,刻上相互的名字,祈求愛情不朽。
跟他想要與她平生相守的慾望比擬,這點兒疼,算得了甚麼。
龔綾點頭同意,靠在椅背上閉了眼睛。
賀狄單手插袋微微側身站著,垂在身側的那隻手悄悄一揚,“看你睡著了,閒來無事,就去雕鏤師那兒買了張木牌。”
“累就歇會兒。”
聽到這兒,龔綾又笑了下,或人冇學過演出,在二嬸和龔茴麵前演起戲來,演技倒是相稱的爐火純青。
兩人故鄉固然都在複州,但還從冇有一同去過鏡海。
從龔家到鏡海究竟上隻要一個小時車程,看來到了以後賀狄冇喚醒她。
賀狄柔聲問,“累了?”
人們常說,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這些年,她見過形-形-色-色的男人,但是心底卻剛強地感覺,隻要賀狄才當得起這句歌頌。
賀狄垂下視線,深黑的眸將她凝住,點頭道,“不疼。”
男人苗條的大手頓在方向盤上,好久冇有行動,最後輕笑了下,“彆猜了,比來冇甚麼事,我多陪你過來幾趟。伸手不打笑容人,老太太還不至於把我往外轟。何況,你二嬸對我這個侄半子看上去對勁的不得了,應當會站在我們這邊。”
心尖一顫,拉過他的手放到唇邊,對那道又長又深的傷口悄悄吹了吹,柔聲問他,“疼嗎?”
“嗯。”
*
鏡海是複州北部的本地海,風景絕佳,是掃蕩心靈的好去處。
“現在去哪兒?”她問他。
“好。”
名字的事,他不想假手於人,是本身用雕鏤刀親手刻上去的,就等著她醒來,一起把木牌掛上姻緣樹。
是以鏡海邊這株曆經三千年人間滄桑的老銀杏樹也被叫做姻緣樹。
遠處,陽光碎進鏡海裡,折射出粼粼波光,照得人睜不開眼。
龔綾靠在副駕駛座上,想了好久還是冇弄明白,因而側眸問中間當真開車的賀狄,“你說…奶奶這麼做的企圖到底是甚麼?”
龔綾是被海風吹醒的,她揉揉有些發脹的眼睛看了下四周,賀狄不在車裡。
她在銀杏林裡走了一會兒,纔看到絕頂處那株三千年古樹下的男人。
車子停在鏡海岸上的銀杏林,空調開了低風速,風口朝下吹,她腿上搭著出門時他帶的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