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顗飲得麵紅耳熱,興趣卻將將提起,把手中酒碗往案上重重一頓,笑道:“美郎君,汝安知那方士所行乃是褻神之舉?莫非汝可未卜而知乎?”
而劉濃之以是不受,非為彆的,皆在他已為昔年受玉所傷……
而左邊之人則是當今陳郡謝氏家主謝鯤,字幼輿,(謝裒之兄)於王敦豫章軍府任長吏。謝鯤,在北地時便申明盛隆,弱冠之時為大名士王衍四友之一,,厥後名列江左八達。謝鯤風韻脫灑、不拘禮法,少時因見鄰居高氏有女甚美,故而操琴挑逗,高氏美女大怒,以織布之梭砸他,砸掉門牙兩顆。他卻不惱,把帶血的門牙捏在手中,朝著高氏大呼:折齒又如何,涓滴不影響我嘯歌。世人皆讚:任達不已,幼輿折齒。
“咦……”
劉濃聲音降落,朝著謝鯤再度深深一個闔首,低眉垂首作肅敬狀。謝鯤與衛世叔最是交好,昔日世叔歸葬於新亭時,他在山中做悲歌、痛哭失聲,人問何故哀痛,他說棟梁折斷,豈不哀傷。此番定是記起了衛世叔,故而失態,對其更是尊敬,心想:人生可貴一知已,千古知音最難求,世人皆言世叔姿儀美冠天下,殊不知世叔之才更勝其顏,莫論玄、道、儒、兵,皆是深埋胸中若秀山沉淵,何如天妒英才使慧子早歸……
劉濃心想:‘周顗所言在理,有長生之言,便有帝王信之!有偽術惑眾,便有不知者迷之!若要製這五鬥道確屬不易!’細細一陣思考。不成操之過急,遂笑道:“長輩所言甚是,依小子之見,若要儘駁,恐傷正理,如葛侯行醫濟世於當下。再習著文章以傳世,便是得道真人也。而諸如夏侯之類以偽術惑人,僅可迷得昏昭俗子,豈可惑得飽修詩書的世家後輩!”
汝南周顗平生風騷浚雅書不堪書,然,劉濃知其另有一典,那便是: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劉濃淡然一笑,拂了拂被雨打濕的袍擺,撐著桐油鐙回身便走。
稍徐。
鵝毛般的長眉猛地一拔,著周顗一個揖手,待轉至劉濃處,稍稍一頓,沉聲道:“然也!幾乎為其所蔽也!至今而後,陳郡謝氏隻信三官大帝,再不複言入甚天師道!”
“原是昔日珠聯共輝之子,怪道乎神秀照人。”
劉濃已行至十步開外,聞言微微一頓,剛纔心有所思,竟未在乎道旁之車。回身之際,便見重簾挑開,車內前後踏出二人,各掌一柄桐油鐙。
劉濃道:“周仆射過讚,劉濃愧煞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