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挑釁漫漫飄飄,繞著全場打轉,四下皆驚。
輸者,永斂其口……
言至此處,淺抿一口茶。渭然歎道:“現在方知,昔年,郗公真乃慧目獨具矣!此次辯談,理應由華亭美鶴獨論而出!郡守覺得然否?”
便連王氏中人亦麵麵相窺、交頭接耳竊保私語。
王侃心中豁然一鬆,不欲於此再作膠葛,當即舉杯笑道:“此番玄談拔籌者,當在謝尚賢侄與劉美鶴之間矣!嗯,謝尚賢所作之千言暢談,據之有理,言之有物,足以書作美文;而美鶴前後兩論,析理如涓流,洋洋淌淌。辯才至精微,恰至妙處。王侃發起,皆為拔籌者,兩位覺得然否?”
半晌。
紀瞻勃然大怒,喝道:“猖獗!”猛地拍案而起,突地想起屏中另有朱紫,神情驀地一滯,快速沉沉落座,銀鬚飛舞如滾浪,明顯已是怒極。
三人共讚。
“祖父……”
小人常淒淒……
王侃笑道:“郡守,現下天時髦早,何況此乃風雅之事,便遂了叔雲之願又何妨?料來,那華亭美鶴亦願與叔雲共佐而鳴也!莫若我等垂耳作聆,如何?”
紀瞻撇了一眼王侃,暗中長歎一口氣,膩煩的將手一揮,目光則掃出亭外,四下尋覓。本身這個孫子是甚人物,他自是心中稀有,多數又是為人調撥。
“紀友,紀叔雲!”紀友仍未看劉濃,神情極是不屑。
而現在,世人也因紀瞻那一聲大喝,發覺局勢有異。
夏侯弘情急之下以麈作指,驚呼:“汝,汝不懼鬼神乎?”
紀友久居祖父盛威之下,經其一吼,酒已醒得七八分,駭得渾身輕顫,額角直冒盜汗;待得謝裒得救,方纔悄悄抹了一把汗,側首瞅了瞅某地,眼神一硬,壯著膽量朗聲道:“三位長輩容稟,紀友鄙人,然亦飽學經籍,稍負辯名;因見方纔之辯而心喜難耐,是以懇請與那華亭劉濃辯談一席,以好各佐其理!”
思及此處,目光往左一掠,將那在樹蔭中探首探腦的周義捕了個正著。周義見劉濃看來,倉促轉首欲避,但已然未及。
夏侯弘踉踉蹌蹌地竄出亭中,看著四下嘲弄的眼神,再被日光輝灼,頓覺一陣天眩地轉,幾個趔趄後,穩住身子,手撫額角,暗覺渾身乏冷;瞅了瞅身側的絕壁,真想跳下去,終是惜命不捨,最後隻得揮著麈,朝著王氏方向胡亂一個揖手,倉促逃脫。
而此,已非辯談。直為指責。
劉濃眉梢一揚,委實對五鬥米道未存涓滴好感,其言之‘道行公道,故常生。’亦是《老子想爾注》擅改《品德經》之刪減內容。本不欲與其直麵作難,汝自修長生,我自求至理,兩不相乾!但是,其居道之人,不事道而行公,反竊道而行私,偏生強加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