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哉!!”
此事,袁耽早有所慮,見三位老友投目凝顧,神情頗是擔憂,便微淺笑了一笑,正了正冠,掃了掃袍角,攬手於眉上,沉沉一揖,朗聲道:“袁耽並非忽性中起,人存一世,倉促百年,草木一發,百日寒暑!瞻簀通竣豁達,抵心不違,終娶陸氏嬌女。因此,安知袁耽不成聘而娶之?縱使現下難為,如果妙光願待,袁耽即便畢生不娶,亦當白髮謀之!如果妙光不肯,袁耽亦可等得!”
袁耽腳步狼籍,幾乎將從林間竄出的小謝安一頭撞翻,揮著衣袖,頭也不回的大聲道:“且莫顧我,我自尋瞻簀!”
吳郡橋氏乃棋畫雙絕,橋然棋力僅在橋遊思之下,袁耽亦擅博弈,若論樗薄投五木,天下間罕逢敵手,然此弈非彼弈,未幾時便敗下陣來,朱燾隨即持續。
稍徐,袁耽揉了把臉,搓得滿臉通紅,目光沉凝如水,呼吸卻短促如雷,猛地一捶案,怒道:“此皆為胡人之故也,若非胡騎肆掠中原,豪傑兒郎豈會得誌至斯!”
謝奕赫了一跳,當即,搬住袁耽的肩頭,一眼之下更驚,隻見袁耽失魂落魄,雙眼無神,頭冠也不知去處那邊,滿頭亂髮染著雪沫,嘴角血絲纏了滿臉,狀若瘋魔。
腦後捱了一下,不疼,冰冷涼的,反手一抹,拽了滿把雪,脖心冷浸。
“劉妙光,劉妙光……”袁耽雙臂愈箍愈緊,好似深怕她就此消逝於麵前。
“妙,妙光……無,無奕……”
……
小謝安勃然大怒,唰地回過甚,而後,眼底驀地一縮,指出去的手指,漸漸蜷回作拳頭,轉過身子,看向彆處,慢條斯理的抖了抖袖,自言自語:“賢人有言:唯女子與小人難養矣,吾不與女子爭也!不爭,當為智也,夫唯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相爭也!謝安,當如是也!”
“彥道,彥道,何故如此?”謝奕用力搖擺著袁耽雙肩,大聲喝道。
袁擔心中捉奇,倉促轉至假山後背,未見人,皺著眉頭想了一想,轉至側麵,彎身低頭一瞅,山中斜凹一洞,內裡極深,潔白的裙角模糊泛動,粉絲履腳尖掂翹,後跟離地。野梅斜生於洞中,山洞正麵在另一方,想來,此女子曾入山顛摘梅,何如卻夠不得,隻能於此掂足。
褚裒為人忠誠,捧著茶碗,滋溜溜的吸了一口,瞅了瞅袁耽,複看了看劉濃,咬牙忍笑,沉聲道:“瞻簀,此事甚易,僅需命人細核莊中之女,便可解彥道心中迷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