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子昌漠脾氣最烈,當即拍腿而起,叫道:“阿父,便是祖豫州,昔日也未曾將駐軍紮於塢前,令我昌氏難為!此華亭劉濃乃是何人?竟敢如此鄙視我汝陰昌氏!是可忍,孰不成忍!莫若孩兒率部夜出,與其痛頭一擊,使其曉得,汝陰非比江南!”
荀娘子秀眉一挑,右部下認識的便按向腰間富麗長劍。
“唉,唉唉……”昌具歎聲連連,抓落髯毛一大把。
“且慢!”
昌任眯著眼睛暗度,心機刹時數轉,而後大喜,拍了拍季子的肩,笑道:“既是如此,且開塢放橋,迎之!”
昌許勃然大怒,顫抖著嘴唇,怒指昌許,叫道:“昔日石勒隻不過對汝稍作獎飾,汝便棄典而忘宗乎?!汝可記得昔年,阿姐亡於何人之手,被何人鼎烹案食?!阿姐待汝親厚無間,汝,汝!!!”
而這時,堂中在坐之人反應過來,紛繁竄出案,拉的拉,勸的勸,二十餘人擠來擠去,垂垂分作兩派。
遠方,一座巨大的褐色塢堡嵌在山體下,箭樓林立、狀若城池;護城河三麵環圍,深一丈,寬三丈;牆上執刀持箭者四下來往,不時聽聞陣陣呼喊聲。此堡乃是汝陰昌氏所建,周遭三十裡,皆為昌氏統統,擁村莊十餘,塢民兩千,部曲五百。
言至此處,目中出現赤光,愈來愈怒,搬起家側一張胡凳,便欲砸向昌漠。昌漠當即不甘勢弱,拽起屁股下的胡凳,欲抗。
祖豫州征召,入北,淮南軍民,當從。
荀娘子冷聲道:“汝且言來!”
劉濃沉默一揖,回身踏入帆船,放眼看去,隻見滾滾淮水中,帆船如林,不過千人,卻動用了全部壽春境內的漁船。而此時,淮南境內,麋集如點棋般軍塢裡,走出一隊隊執戈侍甲的軍士,旗號所向,皆指壽春。
“哼!!”昌漠冷冷一哼,轉過甚不言。
劉濃笑道:“荀娘子聰明過人,洞悉世情若觀火。然,劉濃卻有一疑,不知小娘子可否為劉濃解惑?”
“阿父,諸位族兄!”
昌漠道:“有何差彆?”
“然也!”
“謝過將軍。”
大子昌許坐鄙人首,沉聲道:“阿父,此人已安營塢前,該當何如?”
“妙哉!!”
一入汝陰,劉濃便一變態態,命北宮沿官道而行,見村便進,遇塢則紮,大有肆意鼓吹之意。為此,郭璞極其不解,數番扣問何故。劉濃皆一笑置之,如果在平常之日,他天然不敢如此大張旗鼓,但現在,祖豫州雄師既將開入北豫州,說不得便會與那些兩麵倒的大塢堡算算陳帳,狐假虎威,何樂不為?既欲紮根於北豫州,便如劍之尖刃,當露其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