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薈蔚瞥了眼竹簡,玉齒咬了咬櫻唇,抬眸看他,問道:“君之所聞,乃何也?”
劉濃法度慢了,木屐起伏時,也非剛纔輕巧,似陷於泥潭,若為纖蘿纏渾身。漸而,畢竟一頓,好似歎了一口氣,緩緩轉首,凝睇手捧竹簡的顧薈蔚,載餘不見,伊人還是大紫襲身,巾幗髻,紫蘭步搖,卻非昔日緊領深衣,領間極闊,延頸秀項,皓質呈露,如玉鎖骨不染沿華,若雪似蔥,明麗於淺陽中。若非眼底諱飾不去的悸慟,即乃一束榮曜紫灼。
顧薈蔚怔住了,並未撤手,頭上的步搖叮咚作響。
劉濃抹了抹竹簡邊沿的灰塵,定定的看著她,緩遞簡。
“美鶴,美鶴……”
劉濃不由莞爾,按膝而起時,眼角餘光卻悄悄一滯,潤黃竹簡悄悄的臥於一角,夕陽透簾而入,淺灑若玉澤。想了一想,拾起竹簡,解開係簡的絲帶,緩緩展開:
劉濃微微一笑,左手在身側摸了摸,摸出青玉笛,遞笛出窗,笑道:“宋小娘子可好?”
終風……
二人對視,半晌,顧薈蔚看著麵前人,心中自知,他本日能來,已是不易,緊了緊手中簡,微微垂眉,淺淺一個萬福,輕聲問道:“郎君,何來?”
劉濃告彆拜彆,顧眾將其送至院門外。二人互作一揖,劉濃踏上牛車,命車伕迴轉城西彆墅。
“諾!”車伕不敢再言,揚鞭摧牛,奔向刁尚書府。
……
小謝安扭頭瞥了瞥劉濃手中簡,心中捉奇:‘美鶴晨出未見書柬,暮歸卻得一簡。瞧那絲帶,描著紫蘭……莫非……’思路百轉,嘴上卻淡然道:“來也,方至。”(未完待續。)
高傲的妙音,帶刺的紫蘭,劉濃看了看林中顧君孝,複與顧薈蔚對目,見伊人眸子倔強,渾身卻在悄悄顫抖,心中驀地一軟,憤怒層層撤退,爭勝之意亦隨即煙散一空,複再思及遊思,暗嘲:‘實乃已負人,而非人負已,既知花落各處,何必手執前塵不放,徒惹各自怨!’想著,目光柔嫩,當即側身,朝林中人深深一揖,遂麵對身前人,柔聲道:“蒹……薈蔚,劉濃不該來,既來亦不悔。尚望薈蔚,莫怪劉濃。”言罷,沉沉一揖。
“劉郎君,果乃信人。”著雪揚著長笛,笑得暢懷。
青牛揚蹄,踏著夕照,挑著彎角,沿水而行,待至籬笆牆外,扇了扇耳朵,朝著青一半,紅一半的畫院,哞的一聲啼。
小謝安正於前院點頭晃腦背《六韜》,聞聽老牛歡啼,當即把竹簡一扔,踩著小木屐跨步出院,待見了劉濃正從窗中看他,雀躍的神情漸漸一收,負手於背後,挺著小胸膛,緩緩度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