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郡劉氏前來,雖不知意欲為何,但劉濃已知他們因何而來。分開建鄴時,郭璞曾奉告他連累著沛郡劉氏的傳言,皆是庾亮所漫衍,要他多加謹慎。
劉濃視若不見,回身拂袖疾走,木屐踩得穩而穩定。這是解不開、避不過的結!沛郡劉氏,現在還不會拿他如何,畢竟他的注籍得自王導親身承認。可一旦今後,到了他要謀取功名時,那些看得見的、看不見的便會紛踏而來,停滯著他進步。
來福一手提劍,一手捏著巧思的帕子,嘿嘿傻笑。惹怒了巧思,她雙眼一瞪,來福當即矮了半截。
有些事,避不過。
劉濃冷靜的跟在她們身後,內心有些犯酸。劉氏現在對楊少柳,比對他這親生的兒子還好,時不時的就會溜到西樓噓寒問暖,頗讓人妒忌。
“扣!”
說到這裡,又罵了一句:“孽障!”
劉熏還待說話,卻被他斜掠一眼,作不得聲。他們雖同是劉氏後輩,可劉耽是府君,他劉熏卻隻是個白廂。
劉耽淺笑,跪坐在案前,漫聲詠道:“梅花不著色,透瑩欲點晴;晝起鋪天席,室浸有香凝;歲寒不見鬆,婆娑悄悄隱;搖帷漫葛霽,冠帶何棄屏!”
他斂眉品茶,茶香纏人慾醉,讚道:“真是好茶!清神埋頭,讓人鎮靜無窮。聽聞二十八弟極擅詩賦,為兄亦愛好此道。嗯,來得過分倉促,未曾備禮,願賦詩一首,請二十八弟予以品鑒,如何?”
劉熏瞄著眼,朝著箭樓放聲嘲笑。
這是以宦途來誘劉濃了,九品中正製,上等門閥和次等士族,那是兩個觀點。上等門閥後輩得鄉評之時,最次亦是三品;而次等士族,最好亦不過四品。鄉品對應官品,官品又有清濁之分,鄉品若低,官品更低;這便是上品無豪門,下品無士族!
他看似有所挑選,實在底子冇得挑選。隻能勤修本身,砥礪韌心。
劉濃跪坐在案後,說道:“寒雪正盛,煮茶一壺,寥為客人驅寒。”
“耽兄……”
儒服郎君是晉陵縣府君劉耽,他掃了那成事不敷、敗露不足的劉熏一眼,暗悔不該和他一起來,淡聲道:“那就等吧,等半個時候!”
沉寂,院中不聞聲,彷彿能聽得火舌嘶吐的聲音。而此景正合意,他們已非昔日倉促驚鳥,怎可輕辱。
穿過中天井子,來福習劍早課剛停,正拄著劍喘著氣,滿臉大汗的跑過來,朝著劉氏便要行大禮。劉氏和兒子一樣待來福是分歧的,從速呼道:“彆跪,謹慎惹一身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