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稽學館位於城東。
漸漸,嘯聲漸幽,突現雨後山崗,靜秀之鬆。
劉濃沉默未言,心道:怪道乎祖言於我送餞時那般難過,想必其亦蒙邀約,隻是陸氏不肯至……王導想修複南北之壑,難也……
褚裒來過山陰,曉得些許,遂笑道:“安國莫驚,山陰非比彆地!王謝袁蕭等,並不拘後代外出!如果安國有興,意欲偶遇羅敷,大可四下流玩,不定可得!”
“小妹,熟在何矣?”另一車有人問。
劉濃悄但是避,跟著他大步踏向城牆下,路過褚裒、孫盛時,微微作揖以示歉意;心中則奇:當時會稽學館甚少有南人前來,張邁份屬江東四大門閥,怎會來此肄業?
孫盛道:“季野,何事?如此作怒!”
說著,便要拉劉濃的手前去。
張邁似發覺劉濃之疑,邊走邊道:“我亦不肯來,何如王公日前致信阿父,是以不得不來!”看了看擺佈,見無人,悄聲續道:“來後便悔,聽聞顧、陸、朱,皆無人至!”
身側錦袍人淡然笑道:“幼儒兄,此子弱冠而至山陰,想必是為肄業而來!其乃何人,不日便知!嗯,倒是那江東小步兵張邁,去皮即真矣!”
船頭之人微微偏頭,心不在焉的掠至岸上,隨後眉稍輕揚,漫聲道:“原是,三惡之人!”稍頓,再道:“仿若與我,不相乾!”
聞得吼聲,劉濃緩緩回身,眯眼看向城牆下的張邁,嘴角緩緩浮起笑意,沉沉一個揖手,隨後負手而立。青冠、月袍,孑然。
嘯聲起於微茫,清越勝笛,洋洋灑灑,似繞城郭不散。倏爾,張邁嘯至興處,將狗一拋,雙手叉腰,嘯聲直若滾雷,隱閃轟隆,四野皆驚。
孫盛麵露窘色,亦不知瞥見甚,笑道:“王謝此舉,皆是以地唯餘王謝!”
而此時,那小狗彷彿發覺仆人之意,冒死掙紮不出,便朝著張邁嗚嗚淒啼。張邁麵呈窘然,心中雖有不捨,但還是沉聲喝道:“小白,莫要鼓譟!”
因會稽學館開館在暨,來往皆是富麗的牛車,個個俱是高冠錦衫的青俊郎君。守門的甲士寂然列於城門兩側,對這些世家後輩稍事考覈便予以放行。考覈較簡之啟事則在於,北地世家朱門聚指山陰,所蓄養之精銳部曲列甲於此,誰敢前來惹事生非!是以,會稽山陰既富庶且安寧,方士夏侯弘曾置千錢於隱角,半日亦無人來拾,王導王司徒遂言:路不拾遺,由山陰而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