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驀地一沉,衛疇竟還是要殺倉公?
白髮童顏的醫聖點點頭,笑嗬嗬道:“不瞞夫人,老夫既是醫聖,如何診不出本身的壽數,我已得絕症,最多不過再活上十一個月零二十七天,勉強湊個一年。與其到時候臥床不起,跟條死狗一樣賴在床上,不如趁著我還能走動,來鄴城嚐嚐,萬一如果讓我把這件善事給做成了呢?”
我想起阿誰在芳榭亭對我口稱孤王的老者,心中暗歎,自從衛疇當了齊王以後,在某些事情上便更加的剛強己見,專斷專行,再也聽不得旁人的勸。
幾日不見,倉公還是白髮童顏、紅光滿麵,麵上不見一絲陰翳。見他在這牢中似並未刻苦,我心中稍覺安撫。
我心中一動,聽倉公話中之意,竟似是曉得些甚麼,點撥於我,我還想再問,那獄卒卻攔在我身前,說是丞相許我的探視時候已過,催我速速分開。
倉公衝我眨眨眼,“夫人但是感覺不能救得老夫性命,有些歉疚?這要怪也隻怪我決意來見衛疇,誰能想到那老匹夫竟是如此疑神疑鬼、冥頑不靈,如何能怪獲得旁人身上?”
“大王,”我揚首直視他道:“倉公向來都隻是一個醫者, 隻知救人,不懂殺人。至於子恒, 他向來敬您如父,事您如君, 您卻如此猜度於他, 就不怕旁人寒心嗎?”
他對衛恒的狐疑看似去了大半,可我的心卻更加沉重起來。
“但如果老夫能再多活個十年八載,那我必然立璜兒為世子,到當時,這天下就冇子恒甚麼事兒了。”
倉公此話一出,我模糊有些明白,不由問道:“莫非您……”
衛疇定住腳步,擰頭看我,“阿洛可真是好膽色,他已是被孤定了行刺大罪的逆賊,你竟還要去看他,不怕孤王複興狐疑嗎?”
衛疇這才點了點頭,“看來,子恒對倉公所圖之事,確是並不知情。”
我安然道:“那是因為大王實在將子恒想的過分不堪。他是您一手教誨出來的,五歲時就跟在您身邊,陪您一道出世入死,他始終信賴他的父王,但是您卻不信賴本身的兒子。”
倉公說的渾不在乎,我卻淚盈於睫,心知他會同我說如許多,不過是怕我仍舊歉疚於心。
“兒婦問心無愧,又何懼之有。兒婦不曉得軍政之事,隻知倉公於我和子恒有恩,我既不能救得仇人道命,如果連最後送他一程都不能夠,定會慚愧畢生。”
一味偏疼心疼季子也就罷了,還對他到處打壓、如此猜忌。連我這個亦是怨憎衛恒之人都有些看不過眼,忍不住出言暗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