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姨父可曾想過,您這一步絕妙好棋,對甥女又是否公允?”
將入鄴城之前,他方開口道:“既然程熙未死,且父親已答允留他一命,夫人當再無不肯嫁衛某之因。你我結婚之前,令嫂和介弟我自會令人好生照看,可如果夫人再生逃婚之念,彆怪衛某部下無情。”
我深吸一口氣,“姨父對姨母情深意重,替她猜想全麵,當然令甥女愛護。三年前,姨母亦有此念,但時至本日,姨母卻再不作此想,隻因她知,時過境遷,甥女此時已不再是令公子良配。為何姨父還要執意如此?”
“父親已經曉得我因為夫人討情而私放程熙,將他藏在這裡。”
我端起酒爵,朝他舉杯表示後,一飲而儘,那酒香洌芳香,味道倒是不錯。
不等我再說甚麼,衛恒俄然上前,攔腰抄起我扛在肩頭,快步走出屋子,將我往頓時一丟,卻不催馬揚鞭,而是在我耳邊道。
“多謝將軍留他一命。”我回身朝他行了大禮,“隻是將軍既允他活下來,為何又讓他淪為苦役,整天勞作,這般摧辱於他?”
過了城門,他未再與我同乘一騎,牽著我那匹馬的韁繩,兩馬並行,緩緩行到丞相府前。
這最後一段歸程,我和他均是沉默不語,直到日暮時分,我們到達鄴城。
我自深思中抬首,再看向窗外時,程熙已然不見,想是已被衛恒部下之人帶了下去。
“阿洛,汝乃知恩圖報之人,故而當日答允嫁給程熙,以解老夫燃眉之急,以報老夫出兵滅了黑山賊人替汝兄報仇之恩。不管是你姨母還是衛恒,皆曾有恩於你,而你嫁與子恒,便是分身其美的報恩之法。”
隻要我嫁與衛恒為妻,若他為世子,我必會求他看在伉儷情分上,彆去難堪姨母,極力保姨母和她所出後代安然。
“至於子恒,老夫亦自發對他不起,這才費經心機,替他求娶阿洛為妻,能得吾家阿洛這般人間國色為妻,子恒當夫複何求!”衛疇笑眯眯地看著我道。
“天然不信,將軍莫非真能放下同我之間所橫隔的那些仇怨,不再恨烏及烏,與我結百年之好?”
“甚麼?”一驚之下,我忘了問程熙如何獲咎了他,重又擔憂啟程熙的性命,以及他這句話的真假。
這一層我在路上亦早已想到。隻是仍感覺有些不成思議,便是他當真把程熙殺了,有嫂嫂和岩弟在他手中,他又何懼我不嫁他。
我再一次被他當作了一枚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