羚婆聞言更加狂亂了,渾身顫抖著,嘴臉變得猙獰而扭曲,但彷彿又被甚麼力量按捺住,麵色在猙獰和啞忍間快速切換著,半響,她的喉嚨裡又傳出那股呼嚕聲,麵龐垂垂安靜下來,身材像脫力了普通,兩條胳膊連同肩膀麪條似地垂著,右手也從朱煜的腦袋上移開。
世人愣了半響,才明白羚婆所說得“他”是誰。
這時,從屋外又出去一道美麗的身影,未見其人,先聞其笑聲。
羚婆冇吱聲,慢吞吞地走到一旁的梨案前,拎起茶壺,到了一杯清茶,手捧茶盞,回身走到屍首旁,席地而坐,繼而顫顫巍巍地從衣領間取出脖子上掛著的一個不大的物件,商慈定睛一瞧,竟是個羚羊的角,上麵嵌著奇特的金絲紋路。羚婆將堵著羚角一端的塞子拔掉,這羚角內裡竟是中空的,裝著滿滿的紅色粉末。
葛三爺像想起甚麼似的,俄然左手握拳敲了右掌一下,道:“早上我出門,恰好瞧見朱煜回屋,而他走出來的方向,恰是那苗疆女的屋子!”
那雙都雅的手現在也紅斑遍及,被抓撓得鮮血淋漓,商慈看著直犯噁心。
悟德誦得是《地藏菩薩本願經》,朗達姆則念得是《大聞擺脫經》,兩種氣勢差異的渺渺梵音在這間充滿著血腥氣的屋內迴盪,兩位高僧身上的赤紅法衣與屍身上流淌著的血水同成一色,驚悚詭異之餘,讓人輒生悲慘。
葛三爺希奇道:“嘖,看不出來這小子比起老頭子我也年青不到哪兒去啊,倒是風騷……”
世人還在這場幽靈附身羚婆指認凶手的大戲中未緩過神來,全部屋子隻餘羚婆將近將肺咳出來的狠惡咳嗽聲。
麵具下的是一張看起來年過百半且衰老的臉,細紋縱橫,眼底烏青,臉頰微陷,一副縱慾過分的模樣,和常日裡那位算得上姣美的朱公子大相徑庭。
為了考證本身的猜想,商慈籌算一會問羚婆要些粉末嚐嚐。
“死、死人了!”
“彆爭了,”一陣柺杖杵地的悶響,勝利壓抑住李贄的高音和世人猜想的低語,羚婆眼皮微垂,暮沉的嗓音似是在感喟,“還是讓他本身說罷。”
見到地上那一灘慘狀時,商慈才明白那些個向來慎重的侍女,為甚麼會嚇成那般模樣了。
麵具再逼真也終歸是麵具,很多纖細的神采冇法做到和真臉一樣,以是這位朱公子才經常給她一種皮笑肉不笑的奇特感。
羚婆給人的印象一向是處在行姑息木的邊沿,眼皮永久下耷,嗓音永久老氣沉沉、半死不活,而現在,她的眼皮完整翻開,老是上挑的眼角,似笑非笑的神情和語氣,都像極了朱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