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的可不是淮陽王。”殷畫看了母親一眼,“是陳留王。”
而他自出世起,就從未見過父皇喝酒了。
二人走入樓中,立時便有衣香鬢影纏將上來,一個個都似無骨的妖精往男人身上攀。段雲琅防不堪防,對段雲瑾道:“你這回壓根不是找我喝酒的吧?”
幸虧段雲琅換了一身端端方正的紫袍玉帶,出來卻被段雲瑾拐到了一家酒樓——背後的妓館。
雅閣當中,陳列簡淨,花香平淡,卻隻得一幾一席,到處透著妓館纔有的含混。
他的母親安婕妤在宮中,論年初已是老資格的人了,卻因出身胡族,並不受人待見。當年父皇還隻是十六宅中一個不受寵的皇子,出外喝酒時趕上了這個胡姬,*過後本也忘了此事,成果胡姬厥後找上門來,道本身懷了身子,逼著父皇將她留下。
段雲琅看著那牌匾皺起眉頭,“這是甚麼渾人想出來的名字,專來寒傖天家的麼?”
“行行行,”眼看著二兄這嗓門已將要招出十六宅裡很多耳朵了,段雲琅頭疼地打斷了他,“待我換件衣裳,就陪你去,你彆鬨,彆鬨。”
段雲瑾趕緊過來打圓場:“五弟你莫鬨,我是至心實意去殷家求親了,殷娘子好不輕易纔給了我這個機遇……”
“高仲甫,當時是如何說的?”安婕妤竭力忍住咳嗽,一字字地回想出來,“他說,十六宅中儘有金枝玉葉,廢此頑童,莫非便無人可為天子了?——二郎,你可記得,你父皇當初,是如何登上大寶的?是高仲甫去了一趟十六宅,在一眾少年當中,點了他一下,就將他帶進了大明宮。”
女子掃他一眼,悄悄一笑,“我肯承諾你的邀約,已是給了你非常薄麵。這多出的兩分,我卻冇有。”
安婕妤的神采頃刻間變得極丟臉。哐啷一聲,她將藥碗重重放回案上,提著一口氣大聲道:“你猖獗!本宮縱出身寒微,卻畢竟不是妓館娼家,你就是你父皇的兒子,是龍種,不是孽種!”
這般策畫半晌,的確比昨晚與阿染纏綿整夜還要累。
他估摸著母親這病是因入秋不慎受了涼,便叮嚀下人多安設幾個火盆。誰知他叮嚀了好幾道,每來母親殿中,仍然冷似冰窟。母親在病床上笑道:“你何必呼喝他們,你回身一走,他們隻會變本加厲……也罷,”又咳嗽起來,“下人間雞毛蒜皮的事情,你們金枝玉葉,反正不會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