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雲琅扁了扁嘴,想叫冤時,心念一轉,又道:“不冷,讓你出氣。”
殷染迷惑,“甚麼?”
殷染一笑,端等他持續說下去。
“你如何一點都不累?”
“是,是。”張士昭應了,又忍不住莫名其妙發問,“但是,她就送來這點錢……”
如若這平生苦把柄太多,不如便從歡娛裡尋覓。延英殿前高高的台階上積雪濕涼,夾著雪刀子的風颳過他的臉,那無邊無邊的酷寒,又另有甚麼好記念?這世上掙紮太難,唯有一刹時沸騰起來的*,是那樣實在可喜。
仰著頭,房頂之下是少年一張責怪的麵龐,年青的,漂亮的,風騷的,文雅的。也不知如許一張臉,往長安城裡一閒逛,會賺來多少令媛閨秀芳心暗許?她有些恍忽了,如許的少年,如許高貴而文雅的少年,如何就會成了她的呢?
許賢妃比來感覺很膈應。
殷染氣得不可,拿貝葉經獨自扔了出去,頓腳道:“笨鳥!這是《心經》,不是《金剛經》!笨鳥笨鳥!”
他說不下去了。
她驀地站了起來,嚇了張士昭一跳:“娘子?”
殷染將那玉笛自他手中抽出來,重新放好,對他盈盈一笑。
氣候更加冷冽,縱是攏了火盆,也覺秋寒逼迫。老是密雲不雨,陰風陣陣,也令人難以消遣。段雲琅這一日上門時,終究提上了那一架鸚鵡。
段雲琅遭這牲口一打岔,幾乎鬨出了事,的確憤怒至極,抓起枕邊一樣東西就要扔它。“哎……”殷染柔聲喚住了,手自被褥裡探出來,抓住了他的手,“如何亂丟東西呢?”
那鸚鵡嘎嘎亂叫著,口中卻永久隻要兩個字:“美人!美人!”
段雲琅摸了摸鼻子,“此之謂比方。”
她低了頭,漸漸地依順著他的行動,輕聲道:“你謹慎些……”
他低頭,“還不起來?”
***
她的手抵在他胸前,呼吸一點點變得短促,眼中泛著潮濕的幽光,卻咬緊了嘴唇不言語。他的唇在她眉心逗留了好久,感受著與以往每一次都毫不一樣的陌生的顫栗,房中無風,隻要嫋嫋的悶沉的香,伴著兩人踉蹌的腳步和壓抑的聲氣……
半個時候以後,段雲琅低頭沮喪地斜躺床頭,白淨健壯的身上隻隨便蓋了件薄被,一雙眼睛水汪汪地,盯著房中的女人和鳥轉來轉去。
幾吊錢,這是打發誰呢?
許賢妃漸漸地坐了下來,一邊張士昭趕緊給她遞上茶水。她掃了他一眼,心中俄然電光石火般掠過一個動機:小七叫殷染“阿家”,可本身也是帶太小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