厥後舒垂白叟旁敲側擊地提示,聖上才勉為其難封她個婕妤之位,算是給舒家臉麵。
“舒愛卿是為人父,朕是為人夫。”
“請聖上,給老臣一個說法。”舒垂白叟跪直身,“老臣已過天命之年,膝下唯有此女,自小如掌上明珠,疼寵庇護尚不能及,現在卻死的這般不堪,聖上若不給舒家一個交代,告慰小女在天之靈,老臣唯有一死。”
“是小女……命薄……”他容色悲愴,淚水異化著雨水,沖刷這張衰老破敗、溝壑縱橫的麵孔,女兒的死對他打擊實在太大,讓這位年過半百的垂白叟一夜間鬚髮儘白。
青瓷不住向外瞭望,彷彿在等候甚麼人。
“娘娘不要打趣奴婢了,”青瓷道,“我們院子裡多了幾棵黑棗樹,陳公公說是聖上叫人特地從宮外運出去的。”
“你在看甚麼呢?”段靈兒問。
雷聲轟鳴,天涯閃過萬頃雷電,頃刻照亮了全部夜空,寒雨淅淅瀝瀝,這是本年的第一場雨。
“朕未曾包庇凶手,”獻帝走下台階,一步步走到舒氏高低數十口人麵前,行動妥當,仿若真龍傍身,不怒自威,“因為真正的凶手,就是朕。”
即便是深淵天國,也要拖著凶手一起做惡鬼。
“陳公公說,棗樹葉子廣大,上頭塗了防蚊蟲的藥油,時氣熱了今後能夠驅蟲。”
獻帝雙膝落地,給舒家長幼四十三口,行膜拜大禮。
忽而大雨滂湃,雨水順著他側臉滑落,“舒愛卿愛女之心甚且,朕愛妻之心亦然。”
“種棗樹做甚麼?”
獻帝站在台階之上,傲視世人,夜風凜冽,掀起舒婕妤矇頭白布的一角,暴露猙獰驚駭的屍容,雙目浮泛之處已經變成玄色,如同兩個烏黑的夜色。
“舒愛卿,”獻帝道,“鳳兒的死,朕也一樣痛心疾首,但凶手尚未有定論,請舒愛卿再等幾日,三日以內,朕定偵破此案,還鳳兒一個公道。”
舒家高低齊齊痛苦,庭前一時哀鴻遍野,宮鑼敲罷三聲,半夜了。
現在她死了,舒家高低同仇敵愾,誓要讓聖上不能立段靈兒為後。
同一時候,武門之前。
雨水澆濕宮燈,舒婕妤之母以身軀為女兒遮擋風雨,她年事已大,身子不太矯捷,卻仍然艱钜地挪解纜體,擋在女兒身上。女子荏弱,為母則剛,在場之人無不動容落淚。
獻帝虎目漲紅,兩腮肌肉咬緊,手掌攤開在地,便要叩首。
“是朕殺了鳳兒。”
“凶手是誰,聖上心知肚明,”舒垂白叟瞋目而視,“聖上欲包庇凶手,令其脫罪,老臣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