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望甚麼？”雁安寧轉臉看他，“你若不是為了我，也不會冒險去替我報仇，我感激你還來不及，為何要絕望？”
百裡囂道：“我本想取他的性命，但青州軍的箭矢不頂用，射不穿他身上的重甲，我隻能退而求其次，改射他的眼睛，就算他能活下來，也會變成殘廢。”
“看箭頭的深度，冇有傷及腦髓，該當能保住性命，”醫官沉默了一下，偏過甚，低聲又道，“至於其他……怕是請來宮裡的太醫也冇體例。”
隨扈震懾住醫官，見他開端當真給蘭嘯天治傷，這才下了馬車。
他們此行的職責是庇護蘭嘯天，但蘭嘯天卻在眾目睽睽之下傷了一隻眼，倘如果以一命嗚呼，他們這幾百人一個都活不了。
她覺得當時她將內心的仇恨埋冇得很好，冇想到還是被百裡囂看了出來。
蘭嘯天已然神智不清，手臂卻如堅固的鐵條普通，死死夾緊在胸前，手掌更是緊緊按在臉上紋絲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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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嘯天的左眼眼眶血肉恍惚，那支箭矢緊緊插在他的眼眶正中，這隻眼睛明顯已經廢了。
醫官停了手，不解地看向他。
醫官趴在地上抖若篩糠，他和這些人一樣，百口性命繫於蘭嘯天一身。
“你幫的不是他，是都城百姓，”雁安寧道，“守城的金吾衛少了一半，石守淵想彌補空缺，就得在城裡征兵，城裡的官宦人家權貴後輩他定然征不動，隻能從布衣百姓動手，可京裡哪有那麼多合適前提的布衣百姓。”
“我……”醫官遊移。
雁安寧笑笑：“有你這一箭，他就算能活下來，起碼大半年規複不了元氣。他是叛軍的主心骨，他出了事，都城之圍倒是有但願解了。”
雁安寧微微驚奇。
“將軍，我們都是一條船上的人，”醫官壯著膽量道，“我自會傾儘儘力，保住大將軍的性命。”
“廢料！”隨扈一腳把人踹倒，“來人，頓時去都城報信！”
大風颳過，大道上沙塵飛揚，雁安寧眯了眯眼：“你射瞎了他的眼睛？”
百裡囂道：“可我冇能殺了他。”
隨扈嚥了口唾沫：“你要在這裡拔箭？”
醫官的神采比榻上的蘭嘯天還丟臉。
他們不能活也就罷了，蘭嘯天若死，他們家中的妻兒長幼也得跟著陪葬。
醫官瞧見他手上的行動，渾身一震，惶恐地跪倒在榻前：“上藥今後，隻要傷勢不再惡化，大抵明天這個時候，大將軍就能復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