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來銀燭火猶新,宮簾沉沉不透一點光,宏文帝自七皇子身後,昨日方纔轉醒,現在讓寺人將奏摺搬到床邊,他靠在床上,漸漸翻閱。
“六弟,你來遲了。”肖燦放下酒杯,從案幾上站起。
“好!走。”搶到人了,跟竇家硬碰硬不是傻麼,趙衡蒲吼一句:“徒兒,你大病出獄,師父抱著你走!”說完,將張戈一扛,就衝向馬匹,翻身上馬,張戈拉住師父的衣服,對著一臉板滯的竇敖揮了揮手。
他長這麼大,第一次發覺,本身心中,竟有“保重”的情素。從第一次見到麵色慘白的張戈起,他便恍忽身處一場夢中,這夢裡,唯有麵前這一人,是鮮妍的,見著他,便想叫他開顏歡笑。
胭脂聞言,手指微顫,淡淡道:“容顏易老,但是身姿韻態是不朽的,腹有詩書者氣自華,善舞者身姿窈窕,便是呆板的女子,也能叫人記著她挺直的脊背,執書的力度,笑容的弧度,邁步的多少,殿下可曉得是為甚麼?”
“這如何算是逼迫呢!我隻是,不想你受監獄之苦,京兆府的大牢我去過……那邊潮濕陰暗,糞壤汙糟。你若不慎被抓,進了那樣的處所,該吃多少苦頭!”
“你便是擔憂,還能治病不成?竇家那小子固然帶牛兒去的是醫館,厥後去派人去家中請了大夫,必定是經心醫治。如有不測,你我再接人出來也不遲。”李執拍拍趙衡蒲的肩,“我已派人潛入醫館,如有變故也會傳動靜過來。”
這一入宮,便待到刻時的銅壺大半滴儘。
趙衡蒲被說動,沉默半晌,回身出了書院,回趙家去了。
“行了,改天就教你騎馬。”
而張戈隻要暴露一點淺笑,便可見竇敖癡漢的模樣,更是心驚。
元玉儀進了牢房,倒頭便睡,厥後隔壁住進了李苑,他也不理睬,隻做一副病弱模樣。如此一來,張太醫在二皇子的叮嚀下,隔三差五便出來評脈一回。
“師父你來的好及時,醒來冇見著你,嚇了我一跳!師父,我想你了,唉……師父你會騎馬啊?”
“我若恨,本日,便不成活。如何恨?”肖燦看向窗外,傍晚的餘暉透出去,竟摻雜了幾分肅殺蕭瑟之意。
“四哥,你若將幾用心機放到朝中,現在也不會是二哥獨大了。”
胭脂抬手置於茶具上,俄然轉眉,向著肖嶸輕軟道:“六殿下,可否幫奴家取一下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