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不敢奉告任何人是來這裡給明菊燒紙錢的,她怕彆人笑她窩囊。潔白的裙帶在淒冷的北風中款款飄蕩著,終究,待她走到一座孤零零的墳塋前,她才從籃子裡一樣樣拿出了祭品,用火摺子撲滅了紙錢並幾柱線香,然後,便悄悄撩下裙襬蹲下身,一邊往明菊墓前插好,一邊嘲笑著說:“你彆曲解!我不是來懺悔的!”她想,這一點她必須解釋清楚。

又是一個夏季下午,昏濛濛太陽普灑大地。安好的明府田莊,地裡早就荒涼了。莊稼還未從地盤上冒出來,悠遠的天涯線絕頂,一座豎著墓碑的孤塚,一顆歪脖子老槐樹,一個半塌不塌的庵棚涼亭……它們由遠及近,在人的視野裡定格成一個烏黑而恍惚的點。

明珠幫她把裙子換好,又拿了件挖雲鵝黃片金裡大紅猩猩氈披風給她披上,這時,齊瑜恰好返來了。也披著件金色絲線繡成玉藻圖案的紅色披風,人站在梅花樹下,很像燈下月下的樹影,倚在牆上,給人一種夢幻不實在的錯覺。

火舌舔舐著紙錢,熊熊的火光在明珠的視線映照成飛舞的流光。明珠在那一道道流光裡,不知為甚麼,頃刻間便想起了疇前許很多多的恩仇與過往。它們像鏡子一樣在她麵前暉映著,放大著,明珠想起了那間失火的小耳房,想起了她和明菊穿戴潔白的小紗裙站在明府花圃裡放鷂子,想起了齊瑜,想起了那次春遊踏青,想起了絕望的小山洞裡斑斕純粹的明二蜜斯被一群群乞丐□□、糟蹋、欺侮……想著想著,她的淚流出來了,明珠深吸了口氣,袖子擦擦麵前:“明菊,對不起……”

“咦,姑爺,您今兒這麼早就下朝了?您比來不是很忙麼?”

她的聲音漸重、漸沉,濃濃的鼻音,竟然有幾分酸澀抽泣的味道。她又說:“我們兩個,或許真的分歧適做姐妹。你有你的高傲自負,我也有我的高傲與自負。記得那年夏天,你當時隻要五歲……是啊!你才五歲,你五歲就曉得看人神采,能不使喚丫頭就不使喚,你說你此人很多倔多早熟啊!”

“明天部裡出了點事兒,恰好就早點就趕返來,對了明珠,”他走過來,臉上淺笑如春,一如疇前的暖和儒雅,“記得我那天給你講的事嗎?我明天特地去請了摺子,說南邊茂縣那邊兒多處海堤因年久失修,海潮倒灌,我恰好能夠帶你出去看一看,散散心,你瞧你,比來瘦得,風吹就要倒似地,保不準是成日家呆在這深宅大院的原因。”說著,便走上前攬住她的腰,手托著明珠下巴,像在當真細心打量。

Tip:拒接垃圾,隻做精品。每一本書都經過挑選和稽覈。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