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琯撫著灰白的髯毛,笑道:“老夫方纔已說過了。”
官廨中安插樸實,顏真卿正端坐在桌案後措置公事,眼中有些凝重之色,待薛白出去,他淡淡掃了一眼,道:“字帖在桌案上,且拿去吧。”
青嵐見他不答覆,覺得他活力了,低聲道:“奴婢起得遲了,請郎君懲罰。”
“小郎子識得我家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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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生曉得。”薛白道:“若真以此鼎新稅製,將侵害全天下世家大族之好處。可惜,它害不死我,因為它實施不了。”
而薛白這份策論,比他所見過的任何稅法都成熟、完美,是以也更傷害。
裴冕告訴他來見裴寬,可見東宮已對他產生獵奇之意。
公然。
過了一會兒,一名不到四旬的美婦徐行而來,邊幅端莊,打扮素雅,儀態雍容。
薛白帶著兩個保護,一家一家地打了號召。
吉溫遂問道:“他在嗎?”
“小郎君稍待,奴婢去問問主母。”
很難讓人信賴這是出自一個少年郎的手筆……顏真卿體貼的是,它能不能實施?
如此一小我物,不肯靠近於東宮,反而假托於薛白之手……竟還真有一批人在暗中支撐李琮!
“郎君,不是說本日要去給鄰居們送禮嗎?”
薛赤手裡還拿著幾個卷軸,像是一個來投行卷的生員。
顏真卿嗆了水,咳了兩聲,連連擺手,懶得再與薛白多說,凝目看向他的策論。
長命坊西北隅的民宅巷子裡響起拍門聲。
韋芸當即嚴峻起來,拿袖子擦著這少女額上的細汗,從女婢手裡接過披風給她裹上。
初春的陽光從朝南的窗子上照出去,青嵐翻了個身抱住被子,卻俄然驚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