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一凜,頃刻間已經明白,我固然站在太虛麵前,但太虛還是看不穿我,他的話一半是實,一半是誘,他既想印證本身所說的真假,又想從我口中套出一些話來。
張壬一愣,空空和尚卻介麵道:“慢來!我天理老祖不肯與小輩鬥口,老衲來問你,小我大,還是眾生大?”
他那雙清澈的幾近透明,顛簸的幾近盈溢的眼睛,披收回兩抹溫和而堅固的光芒,打在我身上,彷彿有一柄軟刀子在我身上來回磋磨似的。
太虛的目光,竟似變得真正溫和起來。
“那也很好。平靜有為,怡神守形,養構成精,積精化氣,煉氣為神,煉神為虛,煉虛為實,道果乃成!”
麵對一個活到一百零六歲的人精,我看不透他,他卻彷彿能洞鑒萬裡,堪破統統。
我道:“你雖曰適應天道,卻不知因時而變;雖曰勉強責備,卻無直心真意;雖曰修行浩浩,卻不掩聲色;雖曰功力灼灼,卻妄存私慾!除此以外,更無厚德於世,正道視你為邪,同類視你為異!固然虛活一百零六歲,卻似樹大而中空!此情此狀,也敢妄言天理?”
這一刻,空空和尚的臉上竟似閃現出一抹虔誠而又純潔的光芒!
念及此,我更加輕鬆,略笑了笑,瞟了一眼泰初和一竹,徑直走疇昔,各自行了一禮,道:“元方見過真人爺爺,見過道長爺爺!”
“好!”
一股熾熱的氣味,火苗似的俄然躥出,穿過我忽視而去,我心頭澄明,並無大礙,卻見陰陽子“嘭”的一聲倒跌在地上。
太虛被我說的神采一變,嘴唇囁嚅,正欲辯白,我又搶說道:“你已經入了偏門,鑽進牛角,見不得月明,出不得樊籠,瑩目已經是你的最高成績!現在的你就比如處在山頂,不管往左往右,往前去後,都要走下坡路!”
我道:“天理老祖過獎了。我真的冇有甚麼功法。”
我冷冷道:“陰陽子尚且不是我的敵手,你自忖比他高超嗎?”
至此,我收攏了統統的魂力,不露一絲一毫在外;收起了統統的目法,隻用肉眼視物。
太虛搖了點頭道:“我看走眼了。”
我乃至在想,他連我的五臟六腑、周身百骸都看能看得一清二楚。
空空道:“陳家是小我還是眾生?”
我冷眼旁觀,已知他有悔意,口氣便轉而淡然,感喟一聲,道:“名於你又何益?利於你有何益?苦海無邊,轉頭是岸啊!空空和尚,你修行幾十年,莫非連這最根基的事理都不懂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