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詰問，令珊娘一陣驚奇。她的印象裡，不管她挖苦也好，諷刺也罷，袁長卿最常用的戰略，便是端著張安靜無波的臉回身走開，叫她很想用甚麼利器去撕破他的冷酷……這般會反問，如果換作宿世的她，大抵不知該如何大喜過望了吧。
聽他感喟，珊娘忍不住也歎了口氣。她天然曉得他說的是真相，這件事不是他的錯，也不是她那些姐妹們的錯，始作俑者，是那倆孟老太太。
珊娘跑到五太太身邊，擺佈一陣張望，正要問著她哥哥，俄然就看到侯瑞和林如亭一同過來了。再一細問她才曉得，她這坐不住的大哥竟然拖著林如亭去下棋了。
“嗯？”珊娘一怔，扭過甚來。
那模樣，落在袁長卿的眼裡，看著更像是隻愛看人笑話的小狐狸了。
林如稚那邊見她不反對，當即拉著小胖墩，咋咋呼呼地就衝進了迷宮。
這竹海裡的迷宮，實在不過是一片以膝蓋高度的籬笆紮成的一道道矮牆，人出來後，能夠沿著籬笆隔成的小徑尋覓前程。如果實在繞不出去，也不過是有失一點禮節，進步衣襬，就能直接從籬笆上方跨出去。
珊娘瞥了袁長卿一眼，並冇有反對，因為她有些話想說。
她自嘲地笑了一笑，轉頭看向他，然後學著他的模樣，將雙手背在身後，調皮地歪頭道：“你是聖元通寶嗎？想叫大家都待見？”——大周的貨幣，通稱為“聖元通寶”。
明顯珊娘積威猶在，嚇得三個小不點兒腳下一個踉蹌，幾乎撞作一堆，然後一個個才非常乖順地過來，順次向著珊娘和袁長卿施禮問安。
側頭看著那雙笑眯眯的狐狸媚絲眼兒，袁長卿俄然很想說，可惜冇能獲得你的“歌頌”……當然，他冇敢說。隻衝著他見地過的“十三女人變臉功”，他就能曉得，如果他真敢說，她必然真敢上來擰他耳朵……
袁長卿則一向低頭冷靜看著她，眼眸烏黑而通俗。
倒是再冇想到，如許的他，竟然會被這麼個瘦骨嶙峋、看著仍有待長大的小女孩兒嫌棄了……
“你也彆怪我的那些姐姐mm們，”珊娘頭也不回隧道，“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反過來也一樣，如果你不敷好，我姐姐mm們也不會看得上，也就不會這般冒昧地跟你幾次‘偶遇’了。你隻當這是一種歌頌吧。”
等他們到了五老爺那邊時，那邊的圍屏帳幔都已經被清算了大半。也不曉得之前五老爺和林仲海林二老爺在這裡寫了多少書畫，這會兒林如軒懷裡抱滿了紙卷，五老爺卻仍在地上的廢紙堆裡翻找著甚麼，偏不管林二老爺如何問，五老爺隻支支吾吾地說不出他要找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