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呢，他一歲喪父兩歲喪母，怕是向來都冇有過被人哄著的時候……
無語了。她再想不到，那麼成熟慎重的一個袁長卿，竟然會說出如許老練的話來……
西園的後花圃裡，有著一片設想精美的水池。塘裡名花異草，塘邊九曲迴廊，塘上涼亭水榭，一應彆家水池邊該設置的應景之物，此處一樣不缺。
他斟了一盞茶，將它推到他劈麵的位置上，看著珊娘又道：“既然你不籌算改主張，那我們今後還會有很長的時候要相處下去。彆的我不敢說，但我能夠向你包管，我會漸漸試著去改，我會試著跟你學，內心如何想，就如何跟你說。”
他又默了一默。有些話，叫他直著說，他是打死也說不出口的，但若換種體例，他感覺他應當還是能夠一試的。因而他看著珊娘又道：“正如你所說，對於你來講，這並不是一樁好婚事，但在我能做到的處所，我會儘力做到最好，儘力不讓你受一點委曲。”
此時正值秋高氣爽，一身玄色衣衫的他，背後襯著湛藍湛藍的天空。涼亭掩蔽下，那雙嵌在濃眉下的通俗眼眸是那麼的清澈，那麼的吵嘴清楚，那麼的毫無儲存……竟是頭一次叫珊娘感覺，本來她也能夠透過他的眼，看到貳心底埋冇著的情感……
珊娘忍不住笑了起來。宿世這個時候，她但是立時就逢迎著袁長卿的意義，將人全都攆了下去的——好吧，這會兒她竟多少有點高傲之感。
——得，她又把袁長卿妖魔化了……
三個小廝魚貫進了涼亭，沉默著將茶具一一放好後，又沉默著退了下去。
她瞪著袁長卿時，袁長卿的眼尾卻忽地微微一勾，帶著抹不易發覺的笑意道：“終究肯看著我了。”
嚴峻，躊躇，另有一絲不易發覺的愁悶。
袁長卿的茶道，與其說是演出給人看的，倒不如說他是在得意其樂。他的行動和他的行事氣勢一樣，行雲流水，潔淨利落。那種潔淨利落，不免叫人感覺他彷彿正暢遊於六合之間——無牽無掛地、孤傲安閒的暢遊著。偏這類孤傲，於他來講並不哀傷。它對於他來講，是一種天生地長般的存在，他享用著它，擁抱著它，彷彿便是六合間隻剩下他一個，他仍能那麼一向恬然安閒地儲存下去……
袁長卿那肉肉的下巴再次一動，引得珊孃的眼再次看向那道小溝。
袁長卿也轉開眼，沉默著向五老爺和五太太恭恭敬敬作了一揖。
悶茶時，袁長卿放下茶壺，昂首看向珊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