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媽媽一怔。她家大少爺一貫我行我素,便是整晚不歸,也從想不到跟人主動號召一聲的,這竟是頭一次……
看著這哭成一團的母子兩個,珊娘昂首朝天嘲笑一聲,乾脆也不問著馬姨娘了,而是眯眼問著小胖墩,“侯玦,既然你姨娘思疑你頭上的傷是大哥打的,那麼你來奉告她,你這傷是如何來的?”
看著馬媽媽,珊孃的媚絲眼兒眯成了兩道彎彎的新月兒,隻又是一聲嘲笑。這纔是她返來的第三天罷了。她原還想著能躲懶就躲懶的,卻不想彷彿誰都看不得她安逸!她是怕費事,可正如她跟五福她們所說,費事來了她也不會躲費事!何況現在看來,這五房上高低下的一片混亂,便是她再不想去管,怕是遲早仍會成為她的費事!
但願不一樣。
馬姨娘一驚。纔剛她一時性急,竟忘了這珊娘還在一旁,隻風俗性地衝著侯瑞去了。這大少爺在府裡一貫冇甚麼存在感,她語出偶然,獲咎也就獲咎了,偏這大女人……
“哦?太太給的?”珊娘笑了,看著翠衣又道:“是叫翠衣嗎?聽名字,跟那甚麼翠翹翠羽的倒真是像。”她轉頭對著馬媽媽一笑,“隻瞧著這翠衣,便能猜到阿誰翠羽的模樣了。難怪媽媽想著把阿誰翠羽分給我做大丫環呢,多謝媽媽操心了。”
——這強裝著不在乎的神情,驀地就叫珊娘打了個寒噤。
說著,擠著生硬的笑容,向著珊娘兄妹三人嘀咕了一句誰都冇聽清的話,回身跟在馬姨孃的身後就要分開。
等大少爺的身影消逝在西角門外,黃媽媽這才扭轉頭來,看向馬媽媽。
“住嘴!”珊娘扭頭就是一聲低喝,“我跟媽媽說話,哪有姨娘插嘴的份兒?!”
直到一口氣呼儘,她這才緩緩展開,然背麵一次那麼當真地看向侯瑞。
她向著侯瑞福了福,衝著三和等人號召一聲“我們走”,便領著她的人,頭也不回地走了。
珊娘驀地閉上眼。
那“操心”二字,早叫翠衣內心發了毛。馬媽媽為甚麼把她調到大爺身邊,原都是大師心照不宣的事,現在被大女人公開裡點著,由不得她後背不生寒,隻捏動手訥訥道:“奴、奴婢隻是……奴婢是怕媽媽跟姨娘頂撞起來,叫、叫大爺難做……”
至於侯瑞……
他一回身,便要抬腳出那西角門。不想身後又傳來珊孃的聲音。
這神情,她太熟諳了……不但從鏡子裡見過,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