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一眼架子上的水盆麵巾,悄悄搖點頭, “這個小喜咋咋呼呼的,你還冇梳洗吧?”
“喲,你醒了……”
怔然間,聽到門被輕聲推開,一個小丫環端著洗臉盆走了出去,冷不防對上靈越的雙眸,先是一愣,接著倉猝將麵盆往架上一放,非常欣喜,一疊聲地叫著:“他醒了,他醒了!”像一隻喜鵲般歡天喜地飛出門去。不一會兒,一個大丫頭模樣的少女笑意盈盈地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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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著,內裡傳來細碎的腳步聲,人未到,一個聲音明朗朗地先到了,“珍珠,你也在啊? 那人醒了冇有?我帶了楚大夫過來看看。”
她淺笑著點點頭,“沈老爺乃是瀘州城的財神爺,申明遠播,大家曉得。那就救我的人,但是沈至公子?”
他回過甚,隻見自家的公子,半閉著眼睛,跟著馬車的顛簸一晃一晃地,彷彿睡著了,又彷彿冇有。
靈越對她微微點頭,拉著被子捂緊胸口,低頭一看,本身身上還好隻要粗藍色棉襖被脫掉了,中衣小衣幾層衣服都好好的,不由得暗自舒了一口氣。
少女十七八歲的年紀,容長臉兒,舉止和順,淺笑當中略帶一絲羞怯。
靈越悄悄叫苦,她一起追隨錦娘,為了安然起女扮男裝,凡事謹慎翼翼,唯恐露陷招惹費事。這大夫一看就知是經曆老練,隻需捉一下脈,便知本身是女兒身。她可不肯意在此節外生枝,當下腦筋緩慢運轉起來,想著如何推卻。
南牆上掛著一幅畫卷,畫中似秋初的富春江,水光粼粼,兩岸峰巒起伏,紅楓蒼木,疏密有致,更有村莊人家等散落山間江乾。
瀘州城沈家?莫非是……她的心突突跳起來,想不到兜兜轉轉竟然進了瀘州城第一首富沈萬山之家。傳說沈家以外洋貿易發財,現在掌管漕運,各處田產,富可敵國。
分不清是雪光,還是天光,透過潔白的窗紙,照得一室燦然亮光。靈越從惡夢中醒來,彷彿隔世。
那楚大夫聞言,看了一眼她黃黑班駁的神采,“有冇有病,待老夫診脈便知。”
她固然聲音沙啞,但是用詞高雅,倒叫那少女微微一怔。
靈越心中一緊,當下直言回絕:“兩位姐姐,我明天不過是趕路過於勞累了,那裡有甚麼病?不必勞煩這位老先生了。”
她在溫軟溫馨的棉被裡,一動不動,冷眼打量著四周。頭頂上掛著水墨畫綾帳墨色光鮮,質地綿密,明顯是新換的。床前的矮幾上,擺著一尊粗陶美人花瓶,內裡插了幾枝新折的老梅,暗香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