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王的目光這才從摺子上移開,淡淡落到跪在殿中的黑衣少年身上,道:“跟孤說說,這五年,世子殿下在劍北都有何收成?”
晏嬰已然磕得滿額鮮血,現在,再顧不得很多,奮力爬跪到刑凳前,舉起手臂,道:“殿下疼得短長了,便咬住老奴的胳膊,千萬不要再自傷了。”
巫王不知何時離案走到了殿中心,負手望著刑凳上痛苦掙紮的少年,道:“晏公為了給你討情,連額頭都磕破了。世子殿下可有明白,何謂「君父」?”
常日內廷但有懲罰,根基上都是傳竹杖,既能起到懲戒之效,又不傷筋動骨。隻要少數犯了大錯的宮婢內侍,纔會被施以荊杖,厲行捶楚。
庾庚微愣,一時怔在原地,晏嬰卻跪爬到巫王案下,以額觸地,連連叩首,苦求道:“老奴求王上饒過殿下,殿下年紀尚小,如許下去,會要了彆性命的!老奴賤命一條,死不敷惜,如果王上執意要罰,便罰老奴罷!”
庾庚縱使怕出了不對,變成大禍,亦不敢觸巫王逆鱗,隻能命人去提了桶鹽水,潑到九辰身上。
巫王轉目看他一眼,淡淡叮嚀道:“宣內廷司刑官,傳重杖。”
開初,九辰還能開口說話,到厥後,便隻是動動眼皮,又過了些時候,晏嬰再喚他時,已然得不得他任何行動。
垂文殿外,雲妃正扶著一名綵衣侍女的手,容色明靜的望著緊閉的殿門。
一名青衣內侍躬身入殿,腳步倉猝的行至巫王案前,細聲稟道:“王上,雲妃娘娘求見。”
巫王命庾庚等人退去後,纔回身叮嚀晏嬰道:“讓人把這裡清算潔淨,籌辦擺晚膳。世子殿下兩日未曾進食,讓他陪孤用完晚膳,你再親身送他回府。”
九辰搖點頭,還是咬住右臂,使儘滿身力量抵當了一陣,未幾時,認識便再次墮入渾沌,晏嬰的焦心擔憂的臉,也垂垂融進那無邊暗中當中。
所謂全杖,便是行杖時,受刑人背、腿、臀三處同時受杖。遵循端方,擺佈兩人賣力一處杖,共需六名內侍舉杖行刑。
晏嬰悄悄入殿,低聲稟道:“王上,小殿下返來了,正在內裡跪候。”
巫王冷眼瞧了半晌,才重新坐回案後,執筆批覆方纔擱下的奏簡。
巫王驀地嘲笑,道:“世子殿下技壓東苑,一箭定音,主張大得很,孤的情意,那裡有處可定?”
巫王手微微一頓,半晌後,如常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