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王挾弓帶箭,身著嶄新的青龍勁服坐於頓時,模糊回到了舊時意氣風發兵馬倥傯的光陰,雙目敞亮,炯然如日,傲然的掃視硯秋山的一草一木。
九辰沉默,腦中不由閃現出晨光未明時,垂文殿中的那位不速之客。薄弱的青色披風之下,是隱梅姑姑蒼柔含韻的麵龐,深宮幾十載殘暴爭鬥排擠培養了她過人的沉著與聰明,亦沉澱出她對巫國王後的無上虔誠。她袖中藏著的柔嫩錦帛上,不但有巫後最善繪繡的青梅,另有一行力透紙背的端麗小楷:風勝,棄箭。風敗,箭出。
一縷短促笛聲響過,阿蒙振翅衝起,飛入穀外山林,那本已屈膝作降的赤豹見勢,驀地竄起,躍入半空,直追阿蒙而去。
巫王眸色始終翻滾不定,待執起羽箭,目光落到箭尾,驀地凝做黑淵。
南雋袖手,笑意如風,道:“看來,通靈赤豹呈現了。”
九辰抬首望著滿山蒼翠,道:“既然赤豹通靈,那就隻能去追有緣之人了。晏公儘管放心折侍王上,不必跟著我。”
那人複含笑施了一禮,道:“鄙人盧方國馬商九幽,見過烈雲騎主帥。”
正此時,一個白衣文士,騎著匹瘦骨如柴的老馬,閒逛悠的進了東苑,不緊不慢的到了巫王跟前,在頓時作禮:“西陵韶華見過王上。”
季禮躊躇半晌,才道:“臣不敢欺瞞王上,此鷹出自劍北之北的荒涼地帶,搏擊長空,乃荒涼一霸,且生性梟冷,血腥好戰,常食腐屍,被稱作鷹中之王。此鷹的仆人,乃是臣麾下小將九辰。”
九辰更加不屑:“心中無愧,何懼人言。請晏公向王上覆命,臣技藝淺薄,難勝此任。”
巫王啟為世子時,便以善戰聞名九州,因其文韜武略兼備,率兵與列邦交兵,身經百役,何嘗一敗,各國頗憚之。待即位為王,巫啟雖告彆了兵馬生涯,專理朝事,但還是對騎射一事尤其熱中,因此,巫國高低皆知,打獵乃是他們王上閒暇時最愛好的消遣活動。
桓武及其他王族世家後輩聞言,轟然大笑,西陵韶華麵不改色,暴露幾分愁苦,儘是憤恨道:“這愚豹蠢豹,胡塗求死,白費我一腔情義!實在令人憤恚!”
巫王本是聽得興趣盎然,表情利落,聽到最後,倒是神采漸轉冰沉,盯著晏嬰,哂然一笑,道:“晏公這麼急著替那孝子討情,真是煞費苦心。孤卻感覺,我們巫國的世子殿下遇事最有主張,最擅者,便是目無君父,率性妄為。你在這裡繞著彎兒給我們這位小殿下求恩赦,他可不必然領你這份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