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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阿禮國此行,所為的就不但僅替戈登出頭,而是代表著領事團的公意。淮軍在姑蘇殺降兩千餘人,大違“萬國公法”中不得殛斃和虐待俘虜的規定,弄得租界嘩然,分歧以為西洋各國,不該再持續幫忙蠻橫的淮軍,而各國的軍官,也不該持續在淮軍和常勝軍中效力。各國領事均已上報駐北京的公使,向總理事件衙門提出抗議,而阿禮國除了將這些意義向李鴻章做了傳達,表示怒斥以外,還要求李鴻章必須做出版麵報歉。
“這是我們中國的軍政,”他拖長了聲音,傲慢地說,“與本國人不相乾,談不上報歉不報歉。”
“歸恰是大逆不道的話,”程學啟苦笑著說。“他說撫台騙了他,現在正在氣頭上。請撫台不必理他,過兩天,等他的這一口氣消掉,也就無礙了。”
戈登的常勝軍,本來是軒軍洋槍二團的根柢,嘉定一役,淮軍能夠扳回局麵,得戈登之力甚大,而以後關卓凡竟然將洋槍二團慨然相送。讓李鴻章欣喜非常。他親身取了“常勝軍”這個名字,又一起把戈登保到副將,把常勝軍擴大到四千人之多,全以洋槍洋炮優先設備,不但成為淮軍中的頭號主力。並且在他的心目中,這是獨一一支能夠跟軒軍對抗的軍隊。
這場構和的詳細景象,很快便傳到了關卓凡的耳中。他聽過了劉郇膏的陳述,隻是點點頭,一語不發。待到劉郇膏辭了出去,便靠在椅背上,手裡把玩著一件烏木鎮紙,悄悄地想苦衷。
軒軍在水陸兩麵都順飽滿帆,而淮軍就冇有這麼順利了。
這一點是關頭,很難諱飾得疇昔,因而李鴻章拿出了他那一股痞勁,打起官腔來了。
當初關卓凡將洋二團“送給”李鴻章的時候,已經把軒軍中的大部分英法軍官集合在洋二團以內,是以常勝軍中的三百多洋人,以英國人占了一半,法國人占了兩成,是以領事團推舉阿禮國來做這件事情,也在道理當中。
他所想的,是李鴻章這小我。
誰曉得戈登歸去是歸去了,卻仍然不買賬。不但從開字大營中強行討走了所羈押的郜永寬義子,並且把四萬銀元連同那份手諭,一併退了返來,聲明常勝軍今後不再接管李鴻章的節製。在送返來的手諭後背,還另寫了一句狠話――“因為攻占姑蘇後所產生的環境,我不能接管任何與李鴻章相乾的東西”。
李鴻章恨恨地想,這都是郜永寬這個逆賊太奸刁,竟然提出來要讓戈登來做保人。他再也想不到,竟是那位關逸軒,替“這個逆賊”出的主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