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句話,恭王想了一想,又說道:“啟稟太後,辦這個案子,臣等是否隻承口諭或秘旨?臨時不要明發上諭?”
這一大篇兒,鏗將有力,慷慨激昂,慈安是聽得很打動的模樣,她一邊用手帕拭眼角,一邊說道:“六爺,你快起來——我能信不過你嗎?就是胡思亂想,白叮囑幾句罷了。”
慈安略一沉吟,說道:“六爺想的很殷勤,這類事兒,確切不好……”
恭王固然是軍機大臣的工頭,但辦這個案子,他的身份是抓總的親王,文祥纔是軍機處的代表。
不過,慈安還是有話說的。
文祥應了聲“是”,說道:“臣謹遵懿旨。”
“是,臣明白!”
頓了一頓,說道:“至於關卓凡,臣和他,同為國戚,與國同體——臣視關某,於私為兄弟,於義為諍友,於公為良師,於國度,為柱石——這個話,臣之前給兩宮皇太後回過,迄於本日,臣還是這麼想的,是一個字兒也冇有變過的!”
“六爺,你,我當然是信得過的,不然也不會叫你抓總辦這個案子啊!”
“臣精白一心,可對天日,總求太後聖鑒!”
慈安緩緩說道:“六爺,這兒就我們叔嫂兩個,我有幾句梯己話,想跟你說一說。”
為了申明她要申明的事情,母後皇太後已經有點“不擇手腕”了——反過來講明:她要申明的事情,何其緊急和嚴峻。
這是恭王單獨覲見兩宮時的標準報酬,恭王謝了,在黃敬忠搬來的錦杌上坐了下來。
“這個案子,固然說,你是抓總兒的,瑞常一個、文祥一個,擺佈幫手,但是——”
慈安說道:“天津那邊,我估摸著,過不了幾天,也該出發回京了。他們返來之前,這個案子,總該大抵辦出個起落,到時候,纔好跟人家交代。”
慈安悄悄吐了口氣,說道:“常日裡,我和‘西邊的’聊起來,都說,如果冇有六爺,我們姐兒倆那裡有明天?朝廷和國度那裡有明天?”
“但是,既然這個案子是軒軍辦的,那麼,辦哪一些人,辦到哪一步,隻怕不是你、乃至也不是我,能夠最後說了算的——我嘴笨,我的意義,你懂吧?”
恭王腦筋裡“轟”的一聲,當即離座而起,“噗通”一聲,跪了下去。
“臣——懂的。”
“臣焉敢?臣焉能?臣受恩深重,與國同體,焉敢、焉能為此喪芥蒂狂之舉?”
慈安凝睇著他,點了點頭,說道:“我說的再明白些:這個案子,到底辦成甚麼模樣,說到底,得看‘西邊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