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這一場天翻地覆的大變動,灰塵落定。朝廷的體製正式由“顧命”轉為了“垂簾,而兩位太後對恭王的酬庸,則是一個“世襲罔替”的殊榮——今後滿清一朝的鐵帽子王,就又多了恭親王奕這一家。
這裡不是故宮,這裡是紫禁城。
“雙雙,我現在的身份,跟本來有點不一樣了,保不齊就有小人盯著。”關卓凡想起在熱河的時候,肅順為了保護本身的形象,那種不遺餘力的乾勁,感覺本身還是太漫不在乎了,因而不免要多叮嚀白氏兩句,“家內裡的事情,能不張揚就不張揚,如果下人們在這上麵犯了粗心,又或者是在街上瞎招搖,你固然放下臉來訓他們!”
關卓凡跨進門檻,遵循練熟了的禮節,趨前數步,把大帽子除下放在一邊,在青磚地上行三跪九叩的大禮。
他踟躇在筆挺的禦道之上,走過一座又一座大殿,跨過一重又一重宮門,人到此處,意興闌珊,甚麼起居八座建牙開府,甚麼飛機遊艇彆墅跑車,與這裡一比,儘成雲煙。
“這筆錢是不是收不得?”白氏怯怯地問,“我當時就覺著數量大得嚇人,問圖伯,說他彷彿是個大官,推不掉,也不敢推。”
“好,轉頭我就讓他們摘下來。”
他用心嚇一嚇白氏,白氏也真被他嚇到了,驚駭地捂了嘴,連連點頭,心說,看來這個船的西席,不知犯瞭如何的大罪呢,惹得皇上生這麼大的氣。想到皇上,卻有一個疑問:“皇上不是還小麼,已經能辦事兒了?”
“對了,說是有東太後,西太後。”白氏到底是個婦道人家,對同為女人的太後,極感興趣,追著他問道,“現在到底是哪個太後說了算啊?”
關卓凡笑笑,心想這多數是她們“姐妹倆”籌議好的。
吃過了飯,他跟白氏有一搭冇一搭的說著話,手裡拿著厚厚一疊這幾天訪客留下的名刺,和長長的一張禮單,漸漸地翻看。翻了幾張,俄然瞥見“遇昌”兩個字,規規整整地寫在名刺中心,四周再無一個字的銜頭和落款。關卓凡心中一沉,手指在禮單上劃過,公然找著了遇昌的名字,前麵寫的是“恭致中秋節禮三千兩”。
關卓凡是禦前侍衛,準予內廷行走,但候見的時候就不能亂走了,要由擔負禦前大臣的醇王來帶領。等了半晌,就見到一名五品的寺人過來傳旨:“奉旨,傳關卓凡覲見,由醇郡王帶領。”
故宮,關卓凡作為一名汗青係的門生,不曉得來過多少次,真的到了閉上眼睛也不會走錯的境地。但是這一次,方纔走進大門後那條長長的甬道,他的心,就開端狠惡地跳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