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有，”關卓凡慢吞吞地說，“以彭玉麟的資格，以及他和長江海軍的淵源，非論拿長江海軍如何搓扁揉圓，黃翼升以下，也不敢說一個‘不’字——約莫會去找曾國藩叫苦，但是，既然這個差使，是彭玉麟在辦，曾國藩想必也不好說甚麼，就算有所婉諷，彭玉麟也不會聽——彭玉麟但是彈劾過曾國荃的，還不止一次！”
慈禧微微點頭。深深默喻。
“是。那麼——就叫他到上海好了。臣陪‘美利堅訪華代表團’到上海的時候，和他好好兒談一談。”
“這個女人，乃是彭玉麟外祖的養女，芳名竹賓。不過，大師都叫她‘梅姑’。這個，到底是她本來就有這個雅號，還是因為有了‘畫梅花’這段公案，才附會開來的，就不成考了——天然是冇有人敢去處彭玉麟求證的。”
“另有一個好處，”關卓凡含義含混地微微一笑，“由彭玉麟來主持清算長江海軍，就算操切峻急，‘湘係’也隻好相互抱怨，脾氣發不到朝廷頭上來。”
“是你見地得深。”
“哦？你說說看。”
“好了，彆跟我假客氣了。”
頓了一頓，又說道：“彭玉麟現居客籍衡陽。自衡陽浮舟湘水，北上洞庭湖，於嶽陽入長江，迤邐而東，一條水路，終究可到上海。這一起上，可先將沿途的長江海軍，悄悄地勘察一遍，到了上海，待臣跟他談過了，定規了進止，再由上海解纜，掉頭而西，一起清算疇昔。”
她深深地看了麵前的男人一眼，腦筋中，迴轉著一個關卓凡再也想不到的動機：你待我，能如彭玉麟待梅姑嗎？
“太後獎諭，臣惶恐。”
“確切如此。”
“隻是，”關卓凡笑笑說，“漕運總督這類差使，在彭玉麟眼中，隻能算做‘庸酬’，不能算作‘國度有事’——這個‘庸酬’，拿過來，不但冇地兒擱，還礙著他畫梅花。是以，他是冇有興趣的。”
一件大事定了下來，慈禧的表情甚為放鬆，她想起了一件風趣的事兒，說道：“你方纔說彭玉麟‘畫梅花’甚麼的，我模糊傳聞，彭玉麟畫梅花，彷彿……和一個女人有甚麼連累？這個事兒，是真的麼？”
“我記得，彭玉麟說，他‘已習於虎帳而疏於民政’，請朝廷勿‘棄長用短’。剛開端的時候，朝廷還覺得他假謙善，誰知他連續三次上疏，口氣愈來愈果斷，如何也不肯赴安徽巡撫的任，朝廷這才曉得他是當真的，隻好收回成命，給他加了個‘兵部侍郎’的銜頭，叫他還是督帶水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