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片令人愛好的竹林!時至寒冬,草木殘落,唯有這竹枝仍然儲存著渾身翠綠,真不愧歲寒三友之一。就在這一片大竹林左邊,一條曲盤曲折的鵝卵石鋪成的巷子,把曾國藩和李鴻章導向了一片小竹林。小竹林前麵有一座按荷葉塘農舍情勢製作的鬥室間,專門為賞竹憩息之用,曾國藩給它取個名字叫“藝篁館”。藝篁館裡陳列簡樸。正中牆壁吊頸掛一幅鄭板橋的墨竹圖,但那不是鄭氏的真跡。曾國藩從鄭板橋先人手中借來,請彭玉麟臨摹一張。板橋的畫上另有一首他自題的七言絕句:“衙齋臥聽蕭蕭竹,疑是官方痛苦聲。些小吾曹州縣吏,一枝一葉總關情。”曾國藩對這首詩一向讚美不已。
“陶士兄過譽了。”林義哲拱手向洪鈞見禮,感受臉上微微有些發熱。
現在的他,所能做的,就是獲得更多的人的支撐。
曾國藩起家,李鴻章隨後跟著。他看著恩師的背影,禁不住在內心悄悄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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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鯤宇還記不記得,前次言官參劾你‘私通法酋’的舊事。”見最後的單刀直入並冇有讓林義哲表示出預期的迴應,洪鈞便也很體察民氣腸另辟門路。
想到病勢已然沉重的曾國藩,林義哲的內心又變得沉重起來。
“故而鯤宇若真想要為前事昭雪,那唯有秉承先祖遺誌,讓我大清當真能用西學變法圖強!”
洪鈞剛纔說的,實在他早就有如許的籌算,隻是,他想采取的體例,卻不是象洪鈞說的那樣,由本身出頭!
“不打緊的。待我去洋醫處為恩師尋一個專治此病的良醫來。”李鴻章諦視著曾國藩伸過來的腳,安撫道。
曾國藩將弟子領進藝篁館,在中間一張小方桌邊坐下。桌麵鋪了一塊白布,上麵擺了幾樣糕點,屋子裡早生好了柴炭火,暖融融的,仆人過來斟好兩碗熱茶。
“少荃,你要好好地看一看,這但是從君山上連土一起運來的真正的湘妃竹呀!”曾國藩對著窗外大聲說,他彷彿很對勁,一小我在屋子裡吟起劉禹錫的《秦娘曲》來,“山城人少江水碧,斷雁哀猿風雨夕。朱弦已絕為知音,雲鬢未秋擅自惜。舉目風煙非舊時,夢尋歸路多整齊。如何將此千行淚,更灑湘江斑竹枝!”
“那……”李鴻章略停半晌,淺笑著說,“門生愚陋,實在想不出了。”
“不必了。”曾國藩規複了常態,“這二十年來,我已死過數次了。死之對我,不值當驚駭。把你請來,是想在走之前,跟你說幾句首要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