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潛冷靜地將霜刃放在一邊,跪了下去。

當年師父的死對他打擊太大,乃至於厥後他帶著水坑逃出忘憂穀的那段路已經印象恍惚了,隻記得固然跑得非常狼狽,但途中彷彿也就是野獸多了些,並不算特彆的凶惡。

“哎。”程潛俄然開口叫住他,二郎瞪著一雙無垢的大眼睛回過甚來。

“‘有來無回莫回顧,落子無悔不悔台’,哦,大師又叫做‘心魔台’,”童如說道,“扶搖山乃是一天賦秘境,想必你也曉得了,相傳這秘境是當年一名飛昇大能從三界外搬來鎮守心魔台,並隔開人界與群妖的,我扶搖一脈就是受命守關之人。”

程潛驀地展開眼,卻隻見一個衣衫襤褸的凡人小童不知甚麼時候站在了他麵前。

程潛冷靜地週轉起周身真元,念起平靜經,掐了個手訣,在眼周悄悄一抹,他眼睛裡有寒霜一閃而過,普通鬼蜮伎倆在如許的元神之眼下必定無所遁形,但是程潛打量周遭,眉頭卻緩緩地皺了起來。

程潛苦笑道:“我魂在三界,身已在檻外,今後再冇臉說甚麼‘心為形役’了。”

不生不死的,等在這裡與草木共朽。

二郎聽了,嬉皮笑容地搖點頭:“我還感覺熱呢!”【注2】

上一次程潛進忘憂穀的時候,還是個甚麼都不懂的小孩子,本身也不明白是擺了哪門子烏龍誤闖的,這一次他成心識地往裡走,卻彷彿碰到了鬼打牆一樣,在覈心兜兜轉轉轉了半天,始終又是回到原點。

程潛驀地上前一步,抬手將那少年摟進了懷裡,像是摟住了他平生獨一的珍寶。

這是他平生最歡愉的時候,也是最痛苦的時候。

程潛聞言呆住了:“真的?”

“不曉得,”二郎說道,“我不懂呀,爺爺他們說是神仙降罰還是甚麼的,唉,神仙壞死了――舉人老爺,你家住那裡呀?是當大官的嗎?”

童如微淺笑了一下,手上枷鎖叮噹作響,說道:“那就是了,去吧,今後不要再來了。並且下次你來,恐怕就見不到我們了。”

童如遠遠地衝他點點頭,說道:“罪無可恕,身後受刀山火海、千刀萬剮之刑,看著不血腥吧?”

上一次在其間遭受的虎嘯猿啼、群狼環伺都不見了蹤跡,程潛模糊明白了,本來那些讓他倉惶逃竄的餓狼與野獸,都隻是他幼年時“心無益器,手無虎倀”時一場衰弱的惡夢。

一刹時,程潛恍然大悟,唯有長眠之地,方能忘懷俗世煩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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