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潛將霜刃橫在膝頭,藉著那劍身上一點涼意入定調息,嚴爭鳴就冷靜地坐在一邊守著他。
“疼就對了,”嚴爭鳴俯身抱住他,將下巴墊在了程潛的肩窩上,喃喃地低聲道,“下次再敢離家這麼久,我必然打死你……一百年啊程潛,凡人平生也就蹉跎疇昔了……”
嚴爭鳴俄然一抬手攥住程潛的肩膀,毫不在乎他手中的利劍,一把將人從胸口拽到身後,像是無數半夜夢迴中千錘百鍊過一樣,拽過了他統統的遺恨。
那魔修彷彿已經完整節製住了韓淵的身材,張口吐出一團黑霧,黑霧原地化作了一隻龐大的鬼麵雕,鬼麵雕尖鳴一聲,快速展開雙翼,嚴絲合縫地將韓淵裹在了此中。
韓淵……那魔修見勢不對,跑了。
李筠衝著他的耳朵吼道:“瘋了嗎!”
嚴爭鳴聲音沙啞如生鏽的刀劍相撞,嘶聲道:“我他孃的瘋了快一百年了!”
李筠忍無可忍道:“大師兄!”
程潛悄悄地按下他的手,俄然呼吸有點困難。
“嗆啷”一聲,嚴爭鳴的劍脫手掉在了地上,一代劍修,連被本身的劍砸了腳都冇有發覺。
嚴爭鳴冇吭聲,李筠心力交瘁地長歎了口氣,抬頭今後一躺,自我安撫道:“總算現在小潛返來了,小淵……唉,固然困難了一點,但也不是完整冇有體例,還是有但願的,對吧?”
李筠倒抽了一口氣:“大師兄,你能平靜點嗎?”
李筠神采幾遍,最後悄悄地歎了口氣:“滄海都化成桑田了,他如何彷彿一點都冇變?”
這一鬨竟然鬨到了半夜,嚴爭鳴總算沉著了下來,水坑還是點起了火堆,氣候本就悶熱,幾個師兄都躲她遠遠的。
他在冰潭中閉關五十多年,又被唐軫取走了影象,師兄弟們顛沛流浪的時候,他卻彷彿無知無覺地躲懶一樣,滿心安靜無波,程潛一想起這個,就甚麼火氣都冷了下來,沉到肚子裡,化了滿腔慚愧的灰。
貳內心一邊慚愧又一邊委曲,兩廂全都無處著力,彷彿要跟著他指縫間的血跡一同呼之慾出。
程潛數十年在冰潭中幾近無所顛簸的心被狠狠地揪住,一時候幾近無言以對。
嚴爭鳴笑了笑,彷彿有些睏乏地眯了眯眼,低聲道:“我真想翻開扶搖山回家。”
……那可實在是太長臉了。
她猛地撐開翅膀,將身上的鎖鏈甩了下去,跑到程潛身邊,謹慎翼翼地扶住他:“三師兄……”
嚴爭鳴:“噓,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