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柳斜橋將徐肇哄睡了，走到側殿來，隻見飄搖的長明燈火將棺木前徐斂眉的身影惶惑地投映到牆上。
“我傳聞，他去得很安靜，約莫真是年紀到了。”柳斜橋溫言道，“你也無需過分自責了，他曉得你的苦處。”
“我的苦處。”她搖了點頭，話音哽嚥住，“六年前我一去不返，必然傷透了他的心了。他曉得我冇有死……”
他揉揉孩子的頭髮，“如果爹爹死了，阿肇會如何做？”
直到眾臣都點頭晃腦哭哭啼啼地散去了，對著那一抬棺木，徐斂眉才終究感到了倦怠。
徐肇俄然哭得更大聲了：“嗚哇！我不要……我怕……爹爹，我們……我們歸去……”說著他的小拳頭便揮動起來，冇甚麼力量地砸在父親的肩頭，“我好怕，我不要住在，這裡……”
夜深人靜，隻要素白的簾在無聲飛舞。沿著抄手遊廊再轉幾個彎，他帶著她走到了岑宮北的鐘樓下。
“我冇有那種東西。”她煩躁起來，便想甩開他。
“我的貝殼。”他說。
“我明白。”
徐肇俄然間睜大了眼，“爹爹――不要――”
“甚麼？”徐斂眉皺眉，低下頭看著他。
每一層的裂縫裡開著窗，透出去暮秋的夜風，吹起她的裙襬和他的白髮。走到頂樓上，沉默的古銅鐘四周隻鋪有半步寬的木板以容人站立，兩小我不得不站得很近，她的背脊貼上了他的胸膛。
“阿肇。”柳斜橋及時地喚出了聲，“這邊。”
他握了握她的手，道：“你出來，同我去看個處所。”
他的心猝爾一顫。
柳斜橋一手抓住他的小手，徐肇想到阿公臨終的模樣，卻更加驚駭地掙紮起來，手推在柳斜橋的胸口，逼出後者好一陣咳嗽。徐斂眉難以忍耐隧道：“你冇瞧見你父親病了麼？你還要讓他咳到甚麼時候？”她三兩步走過來將徐肇從柳斜橋身上扯下來狠狠往地上一摔，徐肇今後跌去，後背撞上了台階，極烈的痛頃刻攫住了他，令他整小我都怔愣了一下。
他到徐公靈前拜了三拜，方挪過來，低聲道：“後半夜我來守著吧。”
***
她看他一眼，提著裙角爬上那狹而陡的旋梯。鐘樓裡長燃著幽亮的燈火，卻隻能照亮腳下的方寸之地，更遠的處所便是一片烏黑，她不得不抓緊了他的手，每踩一步都感遭到木板的輕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