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實將那端酒杯的手指一拈,就著喝了半杯,才道:“你此人皮獸心的,常日裡你哪管這些閒事?巴不得耳邊清淨纔好。現在如何俄然熱情起來?定是有鬼。”
那伴計翻了個白眼,心想此人長了眼睛是做甚。因而慢條斯理地手一指,“您不會看,您不會比,那樓那麼顯眼地擺在那兒,有問我的當兒,您走了去會了娘娘了。”說完不睬曹啟徑直去了。曹啟眼望著伴計所指那高樓,心下難堪。實在早就曉得是那座樓,可恰美意裡存著個但願,但願蜜斯指的不是那邊,可確認了下的確是那邊。這要如何?心下沉悶,卻又少不得提著燈向那暗淡中仍燈火透明的處所挪疇昔。
擷芳樓全部將天街的北頭占了,後門出去一條小衚衕,不通往天街。少年隻得左拐又拐,黑暗中勉強辯了方向,還翻了一戶柴房的院子,半個多時候才轉到了該到的處所兒。雪仍未停,少年站住搓了搓手,將紙捲上的雪花彈去,望瞭望麵前這座宅院。
此到處天街最北的末端,一溜紅瓦院牆將三層樓圍了個嚴實,門臉不寬,可從裡頭能瞥見寬廣的內院,四四方方,兩旁建了對稱的兩排房,配有雕花抄手遊廊,廊上掛滿燈籠。正中穿堂房門大開,掛著豐富的棉簾。再往上,兩層懸空走廊,數間房屋,朱門白窗紙,皆掛著大紅門簾。正中樓頂牌匾上,鮮明寫著“擷芳樓”。
再說樓上那紅衣少年,已穿了鞋子戴了小帽,手拿一卷書畫模樣的紙卷欲往樓下走,看李堅拽了女人掩上門去,遂做了個鬼臉,眉毛挑上額去。他往樓下望望,見世人無人重視,便輕手重腳走到那扇門前,聽了一聽,再挪到窗戶跟前,用手指捅破窗紙,一隻眼睛往房內細看。誰知看了兩眼臉便作懊喪,口中喃喃歎道:“都是一個套路,好冇勁。”歎畢瞄了眼手裡的紙卷,輕聲下樓,房內無人發覺。這下可知這少年剛為何活動為人所斥了,額上銅錢大的青塊也非無辜。
曹啟怎會不知這擷芳樓?是全都城最馳名的青樓,群芳雲集,百鳥爭鳳,都城才貌具佳的風騷女子有一大部分皆由此地著名,引得各路才子俠客常眷於此,傳聞就連當今聖上,也極喜好流連此樓。當時從蜜斯口裡聽得線路的時候,曹啟就暗忖是此地,隻是不敢劈麵回明老爺,隻說已明地點,胡亂敷衍個處所吃緊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