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乾宮東殿內裡的床榻邊坐著一名宮妝美人,約二十八九歲的年紀,頭髮梳成墮馬髻,插一支款式簡樸大氣的點翠嵌珠鳳釵,數顆大小不一顆顆渾圓的珍珠裝點發間。烏黑的臉龐上微有疲態,眉宇間儘是憂色,傷神地望著床榻上躺著的人。
元和帝拉著賢妃的手,溫聲道:“薛元翰畢竟是你的侄子,你看這婚事……?”賢妃頓了頓,說:“聖上恕臣妾妄言,隻怕兩人都不當。宣惠小女兒心機,一天一個樣,不過是她夙來與文瑾合不來,聽文瑾說要嫁元翰,就要搶,小孩子罷了。至於文瑾,您也看到了,脾氣…是個率真樸重的。元翰看著是個脾氣好的,卻倔得很。我是怕兩人過不到一塊兒,畢竟我大哥就留下這一個兒子,婚姻是人生大事,還請聖上看顧一二。”說著,又要下跪。
李靜媛噘了嘴,:“冇了啊。宣惠本身喜好她表哥,跑去求皇上賜婚,跟我有甚麼乾係……”
賢妃強壓著憂愁,笑道:“已經退燒了。劉醫正說隻要不發熱了,就過了凶惡的時候了。”
靜坐考慮了半晌,賢妃伸手觸了觸宣惠的額頭,似是不燙了,她放下心來,順手掖了掖被角,走出東殿叮嚀宮女備好茶點接駕。
太後道:“如果冇有你在旁扇風燃燒,我是不信。薛元翰的婚事早就定下了,宣惠如何這時候俄然鬨起來?另有甚麼喜好不喜好的,女兒家端方哪兒去了?”
李靜媛用心腸修剪著天青色鈞窯瓷瓶裡的紅梅,福寧長公主一邊給太後剝著福橘,一邊說:“……我本也不是瞧著薛家多好,隻是薛元翰那孩子邊幅好,文采好,配得起媛兒。何況,這頭婚事定下,賢妃想著她侄兒、她孃家,不就跟我們成本身人了。她本身冇兒子,總得在這宮裡給宣惠將來找個依托吧。”
李靜媛放下小剪子,拿了宮女手中的濕帕子擦了擦手,向太後笑道:“外祖母,都跟您說過了,您如何還是不信!我就隻說了薛元翰有婚事,跟先帝時的餘閣老的孫女訂了婚事,還是當年他父親活著時做的主。彆的甚麼也冇說!”
元和帝忙拉住她,說道:“你不說我也曉得,元翰是個好孩子,文采好,人也慎重,可堪大任。你好好幫他瞧著,今後我給他賜婚。”賢妃喜不自禁,本身孃家侄兒被皇上看重,今後另有賜婚的光榮。
慈寧宮西暖閣簾幔低垂,地上的火炕已經燒起來了,屋子裡暖洋洋的。太後歪在榻上,福寧長公主與女兒文瑾縣主李靜媛坐在榻前的錦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