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進自居階上,俯瞰家兵府將,粗聲言道:“寺人之禍,由來已久。殘害忠良,欺君罔上。各種罪過,書錄不儘。奉太後詔命,誅黃門,清君側。凡名籍所錄,悉數剪除。若遇賊人禁止,殺無赦。”
阿亭道,四百尺千秋觀。
南北二宮,既是宮,又是城。知城陷必死。宮內黃門眾,居高低射,死戰不退。本覺得有默算無備,手起刀落,何其易耳。豈料張讓、趙忠等人,早有籌辦。趁五日之期,將黃門後輩中,親矯健者,暗派入城,死守各處宮門,絕南北覆道。更不吝趁夜搬空武庫。強弓勁弩,甲冑齊備。箭如飛蝗,併發礌石滾木。苦無攻城諸器,孔殷間,竟難以攻破。
身邊牛輔進言道:“宦官麵白不必,當可辯白。”
何進自誇痛改前非,禮賢下士。更加,何太後誕下麟子,西王母降為彌月之喜。竊覺得,薊王,愛屋及烏也好,投鼠忌器也罷。時至本日,又如何肯等閒與大將軍結仇。更何況,何進發兵,乃為誅殺黃門。黃門者,為天下所共惡疾。廢帝功虧一簣,大將軍接力而行。乃上應天命,下快民氣。薊王豈能興不義之兵,隻為護黃門全麵。倒行逆施,令一世英名儘毀。智者不為也。
本覺得“冤有頭,債有主”,“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還想關門閉戶,居高看熱烈的洛陽百姓,被賊兵破門而入,不由分辯,砍翻在地。一時家破人亡,血流成河。另有嬌妻美妾,被賊兵扛入閣房。慘痛悲鳴,不成名狀。
二人剛去,便聽闕上黃門持劍高呼:“何進謀逆,當夷三族。爾等皆禁兵,當宿衛宮省,何故隨反?先降有賞!”
“甚好。速命人傳令。”大將軍領中軍,囤於都亭,不成妄動。
有閻行領門下繡衣,拱衛中堡,護瑤光殿表裡。自當萬無一失。
日前,初入頂閣之西王母派上元夫人,素紗遮麵,目光清冽。瞻仰蒼穹,俯瞰兵災。白日高懸,萬裡晴空。一時神遊天外。
睨視南北二宮,大將軍何進,厲聲傳令:“攻破宮門,殺十常侍!”
煌煌天漢,前後四百餘年。
“喏!”
細作又答:“皆在宮中,並未出城。”
“喏!”楊醜、牛輔相視一笑。
何進頓時心安:“速速攻城。先登者,賞令媛。破城者,封千戶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