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散落在帳篷四周的精卒,兩兩輪番,竟未曾踏入帳篷一步。
隻要一個能夠。
從雲鬢上插著的金簪和織錦的襦裙,不丟臉出必然出身福朱紫家。衣衫無缺,身上無傷。另有季子在懷,為何要自投於井?
黃蓋笑著闔上雙眼,再無聲響。
程普這便和衣而臥。安然入眠。
營地是一處被焚燬的置舍。牆桓、四壁都在,隻是門窗被全數焚燬。屋內被洗掠一空後,放火焚燬。滿地焦黑。所幸井欄猶在。可打出的井水卻惡臭非常,彆說人飲,便是餵馬也不成行。
程普緩緩點頭,又指著劄甲上的黑琺琅問道,這是何甲?
程普又問:何為琺琅?
井內有浮屍。
為保明淨。
此去無終縣,五百餘裡,兩日可達。
乃至於沿途公眾紛繁避禍,遠走他鄉。村莊日漸式微,很多處所傳聞千裡無火食。人丁日漸減少,地盤荒涼,無人耕作而長滿野草。退化成鮮卑、烏桓的牧場。右北平郡所治之地更是逐年萎縮,現在隻剩四縣。特彆是長城以外的邊郡,早已變成了蠻族的草場。
饒是自誇豪傑的程普,也不由為之心折:“聽聞少君候輕財重義,一金而知民氣。有人主之風。本日一見,果如傳言。”
突騎來去如風,處所官吏追之不及,已是常態。
帳篷中間,還挖了個長形火塘。塘內炭火已經撲滅。柴炭耐燃少煙,合用於帳篷內取暖。柴炭此時已屬常見。《禮記·月令》有載:是月也,草木黃落,乃伐薪為炭。
路遇的農田,隻見青苗整齊不齊,長勢極差。劉備問過方知,鮮卑和烏桓突騎經常縱馬,啃食青苗,鄉民苦不堪言。
除了近似琺琅劄甲的‘不傳之秘’,黃蓋皆知無不言,言無不儘。聽得程普咋舌不已。
程普先命人選出十幾匹快馬,分與劉備一行。交代完砦中諸事,這便提槍上馬,與劉備結伴北行。閻柔火線帶路,一隊人馬出水砦,上官道,直奔燕山而去。
恨不能遇一隊鮮卑遊騎,亂刀剁翻在地。以祭這片飽受培植的漢土。
藉著話頭,這便將心中疑問,娓娓道出。
等兩人說完,再看劉備。已映著炭火,和衣而睡。
一夜無話。
此話從黃蓋口中出,字字入程普之耳。
除了劉備,統統人都一樣的神采。劉備想想也就明白了。
這便向安插崗哨返來的黃蓋扣問。
“是。”幾個白毦精卒立即圍住井台,放下鉤爪。不久,便有一具腫脹的女屍被打撈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