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露生和林繼庸在江邊立足，林繼庸道：“你跟王寶駒爭這三條船，已經遲誤一天時候了，明天到底走不走？”
承月有一點怕，被他緊緊地把動手，另有一點心慌，掙紮了一下：“你捏得我手好疼。”
宜昌的船埠雖也熱烈,卻不比南京那等明麗,南京的船埠是下過龍船、迎過聖駕的,自有一種寬柔的氛圍,從船埠便能瞥見城內閃動的高樓燈火，威風洋氣。宜昌岸邊卻隻要渺渺青山,暗紅的天空裡濃雲翻滾,江水在這裡彷彿也變得不馴，一陣陣地陰暗的吼怒。覆蓋在坡道上的森森的燈影，俱是煙館、妓寮、賭坊之屬,如果兩三年前來此，繁華應不遜於南京，可惜客歲發大水，江水直衝到城裡去,現在一年疇昔,元氣未複,來往的行人並扛包的掮夫麵上都有得誌的神情。
“姓林的給我改的，在重慶的時候，他瞥見我拿著這個，就說能給我改個暗器。”文鵠將地上的銀針拾起，重新裝回翡翠釵的銀管子裡，此次卻冇有決計諱飾，如何扭開、如何裝上、再如何合起來，都叫承月看細心了。
“哎，我另有事兒想跟你說呢。”
承月瞪大眼睛：“我的天！”
文鵠：“好玩兒麼？”
船是露生先定下的，它們又快又穩，且動力夠大，能罕用一半的縴夫度過三峽。王少爺隻求少虧些錢，是以多加一筆運費，在船埠上就爭了起來――船老闆也是不做人，竟然就把船錨下了！他也不跟王少爺喊價，也不跟露生問路程，儘管在船埠一味地吃酒擔擱，一問便說“上遊漲水，船要查抄”，王寶駒便追著露生，一個勁騷擾。好笑他求人又不會說話，張口便是“你冇錢就把船讓給我，拖拖遝拉算甚麼男人”，露生好笑，也不睬他，心說這小王八蛋，如果我現在讓給你船，你不但不記我的情分，隻怕內心還要藐視我。我須幫了你，又不能傷我本身的好處。
承月呆道：“你眼力真好。”
承月又不吭氣，感受本身應當是學會了。文鵠將釵遞到他手裡，把著他的手：“摁上麵這顆珍珠，這連著裡頭的彈簧，得用勁捏，勁小了它不發射。”也不知他是怕承月捏得不對，還是如何著，頎長的手指扣在承月的指縫裡，微微摩挲了兩下――承月俄然大呼：“你給我珍珠弄丟一個！”
承月板滯地說：“吃不下去。”
文鵠見他低頭不言，便問：“他是不是不來了？”
“這類關頭求人，可見他好歹是懂事了。說來到底不幸，嬌養的少爺，頭一回出門行商，碰到這事兒――”露生低頭看著風中的信紙的碎屑，“也不知他這一起給人騙了多少本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