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讀書人惺惺相惜,此時坐在柳蔭裡下象棋。
鄭海琳道:“馬在這裡看著呢――論文寫得好有甚麼用?不過拿幾個獎罷了,從醫是要濟世活人、立名杏林,我又不是個作家!”
嶸峻笑道:“海琳兄的文章,我明天拜讀了,真是寫得極好,數據、論證、無不緊密。我讀大學的時候,同窗就有肺結核退學的先例,當時全班放假了一週,如果能推行你的這套體例,必然能降落很多疾病的感染率――哎,吃你的炮了。”
丁壯壯:“……”
工人們滿頭大汗地在廠子裡實驗毛巾, 見白小爺提著冰盒子來, 都道一聲謝。露生和順道:“你們忙你們的, 我來看看罷了。”
湯山軍病院。
縫得密,以是難拆――既然要輕易拆,何不縫得粗些呢?
這還是金少爺給他題的字,人生偶然真是一夢南柯,金少爺此時不知是苦是甜,三友也已成昨日舊事。
露生急道:“那如果反過來,我要你製作一種很輕易拆線的毛巾,不必太健壯,隻要它輕易拆解便可,這類毛巾,你做不做得出?”
露生已經三兩步奔到他麵前,香汗淋漓地勒住青騾,喘著氣道:“可找到你了!”
鄭海琳和陶嶸峻都驚奇回望,陶嶸峻驀地叫道:“這不是白小爺嗎?”
嶸峻卻把帶來的書都看完了,這兩天他無事可做,熟諳了病院的鄭博士。
他撿起毛巾,看了一遍:“這些廢巾子如何辦?”
這話問得天真,世人全笑起來,隻是心中愛他生得清豔,誰也不出言指責。大師笑著圍過來:“小爺還是嬌朱紫,那毛巾誰不是用爛了才扔?且不說上哪兒去撿爛毛巾,就是撿來了,你曉得倒回紗線要費多少力量?”
露生心中驚奇,聽這話,翠兒隻怕是成心於丁老邁,隻是江湖豪傑一定看得上從良流鶯,翠兒出身不好,這事隻怕難成。想了想,隻裝胡塗,麵上不動聲色地淺笑道:“你練武的人,那裡懂這些女紅?這是我教給她的體例。”他比給丁老邁看:“先把衣電影粗粗縫起來,對個模樣,然後再縫細針腳。過後把這粗線一拆,天衣無縫的,也不暴露縫紉的陳跡。”
“……還能倒回紗線?!”
白小爺丟下帳本,親身下到廠子裡去了。出門前躊躇再三, 煮了一鍋香薷湯, 給工人們帶去。
白小爺是瘋了嗎?
一道又一道閃電在他腦中炸開轟隆――戲園子裡的毛巾把子、廢毛巾拆成的紗線、訂製的“豔骨濁音”,又想起求嶽給他說過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