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他真的不在乎這些?”孔祥熙苦笑:“他們這類人,對功名利祿是點滴都要計算,不然怎有明天這場亂子!”
杜月笙在上海越混越美,垂垂地跟大哥黃金榮有點平起平坐的意義了——這一點上杜老闆思路非常雞賊,他曉得黃金榮目光短淺,隻曉得在黑道上爭意氣、吃頭道,杜月笙本身卻明白黑道隻是一時,要真正地長享繁華,就要抓緊時候黑洗白。兩三年間,混成了上海五大華董之1、又在上海建立“恒社”,各種官方名譽掛了漫頭滿腳,一麵在金融界摸乾脆地伸出狗爪,開了個甚麼“中彙銀行”。
唯是廳堂中累累保衛著青幫幫眾,皆持刀肅立,這是擺了“刀山陣”的上馬威,樓上樓下,兵氣森然,倒是連咳嗽也不聞一聲。露生於此倒是悄悄讚成——這個杜老闆能混出頭來,公然自有他一套治人的本領。
骰盅揭開了,那一刹時,葉漢微微偏動了骰盅,不是作弊,他隻是在按捺湧動的氣味,求嶽心道一代賭聖本來也有如許心旌擺盪的時候,而這實在就是博|彩的魅力。蠢貨才蒙運氣,妙手過招,實在你知我知,搏的就是心誌!黑瓷骰盅一刹時揭開,燈光照在骰子上,明白於天下的景象,四人全將目光
頭子將他二人指導至二樓一間大屋門前,在門上輕叩三下,推開房門,竟是斑斕光輝的一間煙室,其珠羅寶列、金碧光輝之形象、不成儘述,唯頂上一根芳香四溢的楠木大梁,藻設萬字不到頭花腔,列懸水晶照燈,露生不覺暗嗤——舉目見一乾癟華服之人,橫倨煙榻斑斕叢中,兩旁悄悄地跪著兩個仙顏丫環,此人將煙槍丟在盤裡,轉過甚來——露生不覺微微一怔。
“我要你把這些棉花賠給我。”
求嶽不曉得為甚麼,那一刹時不是賭贏的衝動,隻是一種模恍惚糊的高興,跟勝負無關——猜到了甚麼、又不敢確信,望著露生,咧嘴傻笑。
以是獲咎杜月笙的並不是金求嶽,而是杜老闆眼中以金總為代表的江浙名流。不管是南京當局的官員、還是上海金融界的銀裡手,哪個屑於跟下三濫的癟三真正交心?就是王亞樵他們也一定真放在眼裡——不過是用得著的時候吹噓兩句、用不著了天然敬而遠之。更不要提陳光甫馮耿光這些朱門名流,固然杜老闆非常殷勤地想要鑽進金融界,銀裡手們大多愛答不睬,心說你一個字都不識的傻逼開甚麼銀行?會算數嗎?送你個大花籃大匾額,假笑給你捧恭維——想參與金融高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