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之揚內心有氣,繃著臉皮,也不行禮。梅殷見他失態,大皺眉頭,耿家父子自發受了驕易,臉上均有不快之色。
蜀王也打圓場,笑道:“不錯,說個笑話兒,道衍大師不要放在心上。”道衍隻好笑道:“貧僧學問陋劣,叫王爺諷刺了。”
樂之揚莫名其妙,捱了一頓搶白,心中老邁不快,“和尚羽士”四字,包含席應真不說,就連道衍也一塊兒罵出來了。樂之揚掃眼一看,蜀王手拈長鬚、若無其事,不由心想:“方老頭劈麵挑釁,莫非出自蜀王的調撥?我跟這王爺初度見麵,他為何劈麵叫我尷尬?”
正自不得方法,忽聽道衍笑道:“方大人所言差矣。和尚羽士又如何?道衍不敢說專精儒學,倒也讀過四書五經,但不知,方大人飽學通儒,卻又讀過幾本佛經?”
正惶恐,忽聽方孝孺咳嗽一聲,大聲說道:“仙長才藝博識,不知治何典範?”
“豈有此理?”方孝孺大吹髯毛,“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當然是兒子貢獻老子了。”
朱高煦氣得兩眼直翻,怒道:“不是雞,是女人。”
“靈飛經?”方孝孺一臉茫然,“那是甚麼書?”耿璿一邊插嘴:“彷彿是一部道經。”
來人恰是徐輝祖,朱高熾酬酢兩句,指著樂之揚笑道:“孃舅休怪,我途中巧遇道靈仙長,擔擱了一些時候。”
樂之揚想起伴讀一事,便覺大大的頭痛,當下說道:“徐公爺,我有一名女伴,不知府上可有去處?”
“道靈仙長?”徐輝祖麵露訝色,“莫不是老神仙的高徒,新晉的東宮伴讀?”樂之揚笑道:“小道見過徐公爺。”
“說差了!”樂之揚一拍後腦,“殿下不是龍子,而是龍孫,聾子龍孫,哈哈,好一個聾子龍孫。”道衍聽出他一語雙關,不由得哈哈大笑,朱高煦一張臉漲紅髮紫,鼓起一雙牛眼,鼻孔裡大喘粗氣。
世人一聽,無不動容,耿璿望著樂之揚,眼中大有迷惑,蜀王的目光卻落在空碧笛上,眉頭微微皺起,透露沉思神情。樂之揚見他眼神,隻覺心頭髮毛,暗悔帶了玉笛出來,蜀王和朱微骨肉同胞,或許見過這一支玉笛。
世人說談笑笑,進了一間花廳。廳中來賓湊集,一個華服男人高居上首,白麪短鬚,年約四旬,梅殷坐在他的身邊說話。瞥見世人,華服男人笑道:“二位賢侄來了麼?”
“不敢……”道衍話冇說完,忽聽樂之揚笑道:“方大人,我有一事就教。”方孝孺揚起臉來,冷冷說道:“請說。”樂之揚笑道:“方大人姓名裡這個‘孝’字,是否就是儒家的主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