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琵琶。”寧王望著衝大師,一腔疑慮化為佩服,“老先生,你可有點評?”
這一來,他的眼裡內心儘是朱微,再也冇法專注古琴,樂律顛三倒四,訛奪持續不竭,乃至於用心拉長曲目,隻想彈得越慢越好,隻因彈得越久,瞥見朱微的時候就越長。不知為何,他總有一種擔憂:即便朱微近在麵前,時候也會消逝,儼如朝露霜痕,來去無蹤,不容掌控。
聽了這話,樂之揚才曉得落羽生也得了五個上甲,心中又驚奇,又悔怨,方纔隻想著朱微,竟然錯過了一場好戲。
樂之揚深知此老崖岸自高,平常的人事都不在他眼裡,連誇朱微兩個“好”字,當真叫人意想不到。一念及此,也覺與有榮焉,內心對落羽生更加靠近。
落羽生掃他一眼,反問:“你想我得幾甲?”李景隆一愣,怒極反笑:“五個上甲如何樣?”落羽生點一點頭,神情冷酷,李景隆更覺有氣,心想:“老頭兒裝腔作勢,我倒要看你有甚麼本領?”
環繞沉香大轎,百餘名禁軍嚴陣以待,成心偶然地將肩輿與朱微一塊兒圍了起來,四周的人彆說靠近,窺視一眼也難。但是樂之揚身處高台、一目瞭然,兩人遙相對望、無所停滯。樂之揚心胸起伏,恨不得衝下台去,拉著朱微遠遠逃脫,天涯也好,天涯也好,找一個冇人的處所度過餘生。
事光臨頭,樂之揚隻覺暈暈乎乎,腿腳發軟,深吸一口氣,快步走上圓台,看一看竹亭,回身盤坐鼓琴,撥了數聲,還未入調,一眼掃向台下,他渾身一抖,指下倏滑,彈錯了一個商音。
落羽生不置可否,寧王盯著他高低打量,眼裡迷惑更濃。樂之揚也忍不住心想:“寄父常說,音樂天稟使然,總角前若不登堂入室,可說平生有望。四十歲學音樂,嘿,豈有此理?老先生本事不小,提及話來卻不著邊沿。”
想到這兒,忍不住看向朱微隱冇的處所,但是人來人往,始終不見她的影子,樂之揚悲忿起來:“我是人,其彆人也是人,你能男扮女裝,當眾吹奏音樂,莫非就不能堂堂正正看我一眼麼?”
樂之揚聞聲噓聲,無由嚴峻起來,暗裡揣摩這些天的練習所得,但覺一無是處,冇有一件樂器讓人對勁,早知如此,就該拋開武功,經心練習樂器,現在武功有成,音樂的事卻落下了。
眼看台上人來人去,樂之揚煩躁起來。叮,石磬敲響,寺人舉起一麵銀牌,上麵三個鎏金大字:“二十四”。